淳于夜来猛一抬头,似乎是一下子感觉到了双手揽着的人的紧绷,对方也在这时垂眸看他。
这双眼睛,这个眼神。
“对不住,大人,”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方才前方一个醉汉驾了车过来,我闪避不及。”
“无事。”慕如羽言道。
淳于夜来已经坐直了身子,他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真可以把那银面具给熔了。
慕如羽,“淳于公子,你方才是想说什么?”
“我……我 ,”他原想请问大人如何称呼,一下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姓慕,不过此次是冒了江上叶的名字来的,你待会可称我江兄。”慕如羽的声音低低的,此时淳于夜来有些紧张,就分不清这态度到底是相识还是不识。
其实悠然王府和查令司都已经在挽芳苑周边安排了人手,进到里侧的慕、淳于二人主要是见机行事。两人略说了几句话,提了一些需注意的点,不可打草惊蛇云云,就无话了。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不提,是否有去过挽芳苑,嫌犯如何在盛京城里绑架年轻男子之类的话,二人之间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幸而,过了不久,车夫的声音又从帘子外传来,“到了。”
慕如羽率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似乎是下意识的,他回身,伸出手扶住淳于夜来的手臂。手掌方一接触小臂,两人心里皆是一惊,不过经过方才的惊吓,淳于夜来已能控制住自己不显露出来,借着慕如羽的力道,顺从地跳下马车。慕如羽却在心里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说好的等着瞧呢?估计是方才揽着他的时候,觉得他实在太清瘦了,再加上,知道他身上被人下了蛊毒,觉得他颇为可怜,就少了那些想作弄人的心思,反倒下意识地想照顾他一下。
进了苑门,里头已经聚了一些人,不过反正脸上都戴了面具,若不是一同前来的,谁也认不出谁,倒少了打招呼的麻烦。
慕如羽取出一把折扇,一记一记地轻敲在掌心。如果不算上半个月前的匆匆而过,挽芳苑,他只在小的时候来过。虽说传言这里已经是一个荒园,可是在他看来,夜色中的小镜湖、临水小筑……都与那时没有大的不同。如果说文字、绘画可以表达出一个人的性格、思绪,那么一个人设计的庭院也是吧,一亭一榭,一草一木,都带着初建者向西而望的眷慕,眷慕一个等不来的人。
“哎,”
慕如羽闻声向淳于夜来看去,问道:“为何叹气?”
淳于夜来轻声回答:”我听闻这个园子是盛安皇帝为他恋人所建,若是他知道这里被人用来做这等事,不知会如何生气。“
慕如羽听到“恋人”二字时,眼中似有光不经意地动了动,转而又看向别处,“恐怕不止是会气得不行。”
时辰已近,临水小筑的门被打开,众人三三两两地往那走去。
之后,淳于夜来看到的场景与记忆里的相仿,魔窟一般的幽暗,群魔窥伺一般的将视线聚焦在中心,只是角度的差异。那年轻男子被押上来后,淳于夜来却实在不忍心看,过了不多时,又是慕如羽出手阔绰地将那人买下。
其余人等似乎大多是来过个眼瘾,但犹有不尽兴似的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临水小筑里的看客只剩下慕如羽与淳于夜来,有小厮上前引路,一见是两个人,便犹豫不定地说道:“二位爷啊,这怕是……怕是会出人命的吧……”
“怎么的,本公子花了钱了,不让本公子玩儿个痛快。”慕如羽一开口,实在像个有钱的无赖,淳于夜来忍不住看了看他。
“不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头吩咐了,这里是盛京地界,不可弄出人命的,大爷,您们行行好,莫要难为小的。”
“上头,你叫上头来跟本公子说话,老子花的是真金子,现在是要扫老子的兴么?”
那小厮看他胡搅蛮缠,可现在如何找到什么“上头”,只好退一步说,“大爷,您看,您花的钱肯定是保您快活的,可是这位公子……”他意指淳于夜来。
“少废话,”慕如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当即甩给他一个银铢,看他忙不迭地接住,立刻喝了一句,“还不赶紧带本大爷过去!”
“是是是,大爷您请。”
窗外,江上叶已经带人去追寻那些黑衣人的下落,一时半会也等不到江上叶复命。房间里燃着些助兴的香,慕如羽将那枝香给灭了,可空气里仍有一股淡淡的甜腻的气味,慕如羽觉得难闻,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却没有喝。
淳于夜来坐在床榻一侧,按着榻上之人的几个穴位,令他昏睡下去,不过方才进屋的时候,这屋里可不是这么安生的……
那榻上之人被人用了药,看起来难耐非常,慕如羽索性由着他叫唤。淳于夜来听得面红耳赤,简直无地自容,可慕如羽显然是在等门外的人走开,他又不好阻拦。慕如羽看着淡定非常,运筹帷幄,其实背上也沁出了热汗,害臊得紧。
等到外头的人终于离开了,慕如羽抬手,差点要一记手刀下去,将那人即刻打晕了,却被淳于夜来拦了下来。被人捆绑至此已是飞来横祸,如果以慕如羽的力道下一记手刀,明天起来,非头昏脑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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