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不再理会他。
它沉浸在对饕餮以一当十的威风八面中。
自打头那只鼍龙被饕餮半个身子踩进土里后,接下来便遭到了鼍龙群的群起而攻之,但亦被饕餮化解的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鼍龙们残缺不全的尸骸堆作了小山,风吹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飘散开来。
小狐狸颠颠地跑到饕餮身边。
它对自己未尝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有些不满。
“你该留一只给我解决的。”小狐狸道。
说话间,一只犹有一口气的鼍龙,见这狐狸凑上前来,张口就要咬。
可惜半道被饕餮截了胡。
它被一掌踩下,亦被碾作尘土,与同伴作伴去了。
饕餮复又收回了爪子,漫不经心道,“下次吧。”
饕餮话音未落,又听得一声尖唳由远及近,其声密穆,如数口齐鸣。
声落后,一只墨黑巨鸟自树冠那端出现,振翅声如车轮滚滚。
那黑鸟于云天中盘旋数回,忽而俯冲,如坠石般朝饕餮这处袭来!
……
自打那日见了玄武,鬼车鸟又休养了近百日。
这不,伤才刚好,她便来北岭山脉间寻饕餮来了。
前时,鬼车鸟从鸟兽口口相传间听得了消息,闻声寻来,正巧让她撞见要寻的那凶兽。
鬼车鸟仅如饕餮一半大小,生而短翅,却足足有九对十八只羽翼,尾部亦有与之相对的九根墨黑长羽,其上金光潋滟,仿若鎏金。但她身形滚圆,前端却只生有一个细长的脖颈,眼小如豆,鸡首尖喙,与那球状的身子极不协调。
更逞论她曼妙妍丽的人形模样了。
鬼车鸟在半空中打量许久,反复辨认了数遍。
毛色棕青,身形巨大,一准是那饕餮没错了。
于是,她即刻便朝它俯冲袭去,身后九根尾羽飞扬如出弓之箭。
饕餮循声抬头,还未辨认出来者身份为何,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疾速划过。
它来不及躲闪,只下意识地用身躯挡住小狐狸,堪堪将它护在一侧。
抢食物抢到它饕餮头上了?
饕餮心中一怒,正要发作,却看那抹黑影径直砸向后方的鼍龙堆。
轰然巨响后,堕叠成的鼍龙尸骸便滚散着撒了一地。
这边的小狐狸亦是一头雾水。
它的视线完全被大家伙的身子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此时,它听得又是一声巨响,料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狐狸:“唔?”
它愈发地好奇了。
鬼车鸟撞向“饕餮”时,使出的力道是发了狠的。
可那“凶兽”并不将她放在眼里,兀自作巍然不动状,只是在硬生生挺下一击后,便不济地倒在地上,不再作任何抵御。
彼时,鬼车鸟还不知道自己寻错了对象。
“所谓饕餮,不过如此。”鬼车鸟嗤笑道。
她见一击即中,心下暗喜,当即折身掠过“饕餮”上方,鸟爪紧扣住它的后肩,振翅一提。
“饕餮”竟是在她这一挈后四分五裂,“断肢残臂”落了一地。待抬至半空后,鬼车鸟松了爪子,任其跌落至黄泥之中。
好不解恨!
鬼车鸟睨着瘫软在地、无力还击的“饕餮”,志得意满。
她高声喝道,“你窃我珍宝,诬我清白,这就是你的下场!”
……
小狐狸悄悄地从饕餮腿边探出头来,与其余二者看完了全程。
这大鸟做甚么与那群丑家伙过不去?
小狐狸看在眼里,疑惑不解。
涂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拾回了些胆子。
他从远处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偷摸着来到了近处,只从茂密的枝叶里探出个兔子脑袋。
他默默地将那浮于半空的鬼车鸟打量一番之后,小声向小狐狸问道,“这大胖鸟是在对那鼍龙说的?”
在此之前,涂七不曾见过鬼车鸟,便拿“大胖鸟”代指。
小狐狸犹疑着答道,“……应该是吧。”
涂七心有戚戚:“死了都要挫骨扬灰,真狠。”
小狐狸看着地上那十数条死气沉沉的鼍龙,深表赞同。
……
饕餮却是认出了鬼车鸟,它甚至知晓她还未露出十颈九头的原貌。
饕餮千年前便曾拜访过朱雀——也就是它口中所谓的火鸟,亦在其“盛情邀请”之下品尝过鸟蛋的滋味,还为此与那火鸟争斗了一回。
它对鬼车鸟依稀有些印象,但也全因为见到过鬼车鸟少了个脑袋的模样。那缺了的脑袋,传闻是为犬所啮。
饕餮当时听说后,便也想过试试这鸟首的味道,但尝试几次,终究是没能得逞。
如此想着,饕餮竟是又馋了。
它咽了一口唾沫,视线比划着鬼车鸟的身量,思忖着应该从哪处下口才好,并为此而深深苦恼。
那厢的鬼车鸟犹是不知自己认错了兽。
她仍扬着长颈,一副倨傲得志的模样。
鬼车鸟挥翅浮于空中,正欲再度严刑拷问,还未付诸行动,就将小狐狸于涂七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鬼车鸟的眼睛患有旧疾,能近怯远,世间万物于她眼中都不过是模糊的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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