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说那黑蛟的滋味,连吃完后吐没吐骨头它都是记不清晰了,更逞论去顾及其肚内有没有什么鸟蛋。
饕餮不愿深思前因后果,又道,“吃便吃了,那么多废话作甚?”
“你!”
鬼车鸟冒着偌大风险将那嫡胎鸟蛋窃出,又遭仙人暗算重伤,是侥幸才捡回一条命。
这其间遭遇,她是不会坦然告知饕餮的,可如今知晓白给它捡了个便宜,她怎肯善罢甘休?
鬼车鸟心下气极,翎羽间那黑火燃得更盛,竟显出点点耀金的颜色,转瞬又融在似夜的墨黑中。
她九首齐鸣,翅翼尽展,周身火焰温度将空气炙得扭曲,二话不说,蓄势便如火球般朝饕餮坠来!
饕餮被那火光迷了眼,半狭起眸子来。
它知晓鬼车鸟的伎俩。
鬼车鸟那周身黑焰乃燃寿元而成,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饕餮不知鬼车鸟口中的所谓“朱雀嫡胎”到底有何可贵之处,但她要战便战。
它已垂涎火鸟血肉滋味很久了!
念及此,饕餮不避反迎。
它小跑三步以助力,继而身型如簧蹿出,兽掌下锐爪尽出,趾尖隐有暗芒幽光流窜。
它一声暴喝,高抬兽爪携万钧之力劈下!
灵力相撞下,有磅礴之势以其为中央向四周炸开,顿时罡风乱舞,飞沙走砾,木叶摇落。
浅水潭顷刻间便被蒸成了旱地。
小狐狸自刚才便寻了棵粗壮树干躲着,此时有巨木遮掩,好歹没受波及,只是被成堆的落叶埋进了底下。
而涂七则没那么好运。
旁近的灌木丛被吹得连根拔起,情况好些的也是仅余光秃茎干,匆忙之下无处闪躲,他只得勉力相挡,最后被逼得呕出一口血来。
——天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一只修行不过百年的兔子。
……
尘烟散尽。
饕餮站浅坑中,犹是一副悠然姿态。
它将身上凌乱的长毛抖顺,从坑底跃了出来。只因前爪灼得伤势颇重,不能吃力,它落地的姿势不稳,但除此之外亦无大碍。
饕餮望向那头的鬼车鸟。
此时的鬼车鸟身上却是火焰尽灭,只余尾羽上几簇零星火苗微弱地摇曳着,满身颓意。
可她不顾其余八首偃旗息鼓的气弱模样,依旧高扬着头,强撑一副倨傲神态。
鬼车鸟知晓自己不过是强弩之末,却不肯就此示弱。
这凶兽被列于四凶之首,若是自己与其拼得个两败俱伤尚有一战之力,但是……
她踌躇了。
她回首望向来处,依稀听闻几声清脆鸣啼响起,且愈发朝这聚拢来。
鬼车鸟神色一黯,继而竟罕见地带上了仓惶。
她放话道,“饕餮,你且等着!吃了嫡胎,朱雀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即见她振翅一飞,须臾便远了。
方做了热身、正欲酣战一场的饕餮眼瞅那黑鸟消失于天际,颇有些意犹未尽。
还未让它饕餮尝到血肉滋味,就这么走了?
……
小狐狸看着那只墨黑的大肥鸟扬翅飞走,长舒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与大家伙作对的,都不是好妖怪!
小狐狸趴在落叶堆底下,也不动,就睁大一双黑亮的眼,好整以暇地望向不远处那只摆出一副悠然姿态的大凶兽。
小狐狸小声念道:
“三。”
“二。”
“一。”
……
第三声出口时,就看到饕餮应声倒地。
竟是又睡着了。
见此,小狐狸这才蹿身出来。
它抻着脑袋,用了大力气抖落身上的落叶杂草,慢悠悠踱步朝饕餮走去。
“诶……?”
涂七从眼冒金星中缓过神来,四下一打量,就看到了躺倒在地的饕餮和正在往前走的小狐狸,而前时那只浑身冒着鬼火的鬼车鸟却不知所踪了。
它揉了揉眼睛,又望了一望万里无云的晴空,一头雾水。
“那鬼车鸟呢?”涂七问道。
小狐狸头也不回地回道:“飞走啦。”
涂七半信半疑,说到底,它对这些大妖还是怕的。
但视线里确实没有了鬼车鸟的踪影。
如此,最终涂七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小狐狸身后。
之前有过先例,小狐狸此时也不担心饕餮安危。
总归过不了多久这大家伙就能醒过来的。
如此想着,小狐狸又记起饕餮“不识好歹”踩烂自己果子的仇。
它还没想好要如何报复饕餮,余光瞥见跟在身后的涂七,心下一转,捉弄对象却是换了一个。
小狐狸故意装作涂七跟在自己身后,步伐迈得平稳,围绕饕餮身子,就这么转起圈来。
涂七起先是提心吊胆地跟着,走得多了,精力逐渐涣散,飘远的思绪不知道落到哪儿,只剩下迷迷糊糊地移动脚步。
于是,便出现了一只狐狸身后跟着一只兔子,绕着饕餮不断转圈的这一幕。
不知转了多少圈,忽地,小狐狸停下了脚步。
它在涂七撞上自己之前,纵身朝饕餮脑袋顶上跳去,只是没掌握好力道与方向,只能又将目标转向饕餮那只粗壮的长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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