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祭祀一共持续三日,余下诸山为先,继而是四山宗主,为首的熊山山神则在第三日。
或许正如饕餮所说,祭祀无甚好看的,又或许是它们不赶巧,错过了时候。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三日以来,每每扑空,除了一些乏善可陈的祭品以外,饕餮与胡逑什么也没看见。
唯一的收获,估计便是那些大部分都进了饕餮肚子里的祭品了。
三日转眼即过。
第三日清晨,饕餮从梦中转醒,却见胡逑在怀中睡得真香,还小声得打着呼噜。
饕餮忍俊不禁,伸手捏了一捏他鼻尖,唤道,“球球,起床了。”
昨晚这小家伙还央着要自己带他去熊山,如今要是误了时候,怕是又要闹。
胡逑梦至酣处,哪愿就此醒来。他皱了皱鼻子,低声呢喃一句,“唔……别闹。”
说着,他抬手将那扰人清梦的东西挥开,一转身,便是又睡了过去。
饕餮不由失笑,见胡逑贪睡至此,索性也不再打扰,只将他往怀中拢了些,亦轻阖上了眼。
可这安详气氛只持续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哎呀!”
胡逑叫嚷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慌乱间头顶磕到了饕餮下巴,疼得他缩了一缩脖子。
胡逑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顶儿,一手拍了拍饕餮肩膀,唤道:“醒醒!”
饕餮压根没有睡着,它听见怀中小崽子的那一声咋呼,就知道他应是记起来了接下来的行程。
它还想说些什么,就感觉胡逑朝自己撞了过来,它下巴一痛,险些咬着了舌头。
“怎么了?做什么风风火火的。”饕餮问道。
“那、那个……”胡逑眨了眨眼,有些心虚:“我们今儿是不是要去熊山啊。”
饕餮忍俊不禁,点了点头。
胡逑见状,便探出身去看了一眼窗外天色,眼见着天际已翻出鱼肚白,一翻身越过饕餮就要下床,嘴里念叨着:“赶快赶快,出发了!”
说罢,他光着一双脚丫子,作势要往门口跑了。
饕餮觉得自己或许没有睡够,不然怎么会觉得有些头疼?
它忍住了扶额的冲动,长臂一伸,揽过胡逑的腰将他重新捞回了怀里,道:“把衣服换上。”
胡逑没反应过来:“嗯?”
饕餮见胡逑这副懵懂模样,只得板着脸,半是无奈半是可笑地训斥道,“不是要去看祭祀吗?这光溜溜的,像什么样子。”
胡逑看着饕餮,愣了一愣,又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恍然发现自己漏了些什么,耳尖又悄然地红了。
人形什么的,要穿衣服,真麻烦。
但这一次,别扭羞涩的情绪很快又被即将出门的尴尬代替。
胡逑眼睛一转,一眨眼,便变回了狐狸的模样趴在饕餮怀中,睁着一双水灵黑亮的眼睛看着它。
胡逑道:“这样就好了!”
……
最终,胡逑还是没有躲过麻烦,换上了一套最华美的衣服。
一路上,他催着赶着要饕餮快些,哪还有清早赖床时不愿转醒的迷糊模样。
待到了熊山,已是接近巳时了,这次,饕餮他们正好赶上了祭祀开始。
这祭祀是附近村落一年中的头等盛世,故此,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出于诸多顾虑,纵使胡逑再怎么嚷嚷,饕餮也并未答应带着他化作人身混进祭祀典礼中,只在附近挑了座视野开阔的山头,遥遥相望。
胡逑踩在饕餮肩上,伸着脑袋张望。但这距离颇远,又隔着依稀云雾,祭台上的一切便显得影影绰绰。
胡逑不满道:“这哪能看得清楚。”
饕餮对祭祀本就不感兴趣,眯眼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见识过了就行,哪还那么多要求。”
“可是……”
胡逑还要说些什么,就听一阵密集的鼓点响起,紧接着一声悠长的铜锣声荡开。
祭祀开始了。
熊山祭祀的场面,比胡逑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种活动都要盛大。
——他以前从未见过那么多人。
用以祭祀的高台依山而建,高台之下,人群熙熙攘攘,水泄不通;高台之上,锣鼓声震天,身着花花绿绿衣服的舞者手祭品,跳动着,祈祷着;而再往上,在那高耸入云的熊山主山的峭壁间,兀然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偌大洞穴。
相传,这山洞开合有度,洞穴前的那块大石,夏开而冬闭则全载无虞;夏闭而冬开则战乱四起。
而依旧历,今日,则是一年两回山石动的日子。
因着距离太远的缘故,胡逑对那些人的言语听不真切,便问饕餮:“他们在做什么?”
饕餮狭着眸子,睇一眼后,颇为不屑道,“祈天。”
胡逑更是迷糊了,这个词他从未听说过:“‘祈天’做什么?”
饕餮解释道:“人类太过弱小,又想要逃过弱肉强食的法则,便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别人保佑他们。”
胡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饕餮见胡逑不问,也不再解释。
其实饕餮有一点未说明:“祈天”也好,“祭祀”也罢,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事物就是祭品——但这祭品并非常见的猪牛羊肉,而是人们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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