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只九尾狐幼崽?
它思忖片刻,神色不明。
半响,穷奇重重地咳嗽一声,吸引了饕餮的注意。
穷奇高声问道,“你去是不去?”
“去哪儿?”
“邽山。”
饕餮表面对其毫不在意,却还是记着穷奇之前说的那番话的。
它听出来穷奇改了说辞,哂笑道,“刚才你还说那树在大荒,如今又长到邽山去了?”
穷奇面色不改道,“你先去邽山替我带样物什,届时我再带你在大荒寻丹木。”
“老饕大可自己去寻。”
饕餮此时已然不相信穷奇说的任何话了。它见穷奇还要辩驳,讥讽道,“大不了把那大荒刨地三尺,整个吃了。怕甚?”
“怕甚?”穷奇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笑话,“大荒毗邻白虎一族,亦有妖兽把守盯着,你莫不是脑子饿糊涂了,忘了被四族围剿的经历,还想再来一遭?”
饕餮舔了一舔下唇,站起身来,眼中贪欲尽显。
“它们尽管来。我正愁吃不够。”
穷奇对上饕餮那双隐隐带有血色的眸子,下意识地错开目光,但纵使如此,那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激得它背后寒毛倒立。
它难得哑然了。
饕餮知晓穷奇另有算计,想必邽山定有麻烦候着,但此时却也不欲计较。
如此一番折腾,它觉得饿意又涌了上来,便道,“滚罢,别杵这儿碍了老饕胃口。”
穷奇犹是不甘心:“那你到邽山去否?”
饕餮斩钉截铁道,“不去。”
“丹木将近成熟,下一茬也不知何时会有。”言及此,穷奇也不再多做挣扎。
它收敛了神色,只笃定道,“你若不帮我,我定是不会带你去寻它的。”
饕餮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你会后悔的。”穷奇愤愤说罢,不再多话。
满是因为未达目的的恼羞成怒。
它冲向洞外,振翅腾空一跃,须臾后,那尺余身子就化作黑烟,弥散在空气中,只余一尾绒羽,晃晃悠悠,好一会儿才落到地上。
但在穷奇消失之前,它眼中的狡黠笑意一闪而逝,却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
小狐狸眼巴巴地看着穷奇消失,有些惊讶,神色与瞧见豺狼被拍飞时如出一辙。
半响,它见饕餮对穷奇的消失毫不关注,便踩了一踩饕餮的大爪子,好心提醒道,“飞飞——”
饕餮对此却是心不在焉,思绪全然沉浸在穷奇的话中。
虽然穷奇善于搬弄是非,向来臭名昭著,但此番它有求于自己,如此情况下,不见得会撒谎。
再者言,撒谎又如何,万一是真的呢?
大荒丹木,食之不饥。
饕餮咽了一口唾沫,眼中犹疑尽褪,已然是下了决定。
这时,它才又注意起脚边的小狐狸。
那存粮不知道在做什么,在自己爪子旁闹得正欢,还糊了它满爪子的口水。
“走,吃东西去。”饕餮道。
……
饕餮到底没有如穷奇所愿,前往邽山,亦没有往大荒去。
也不是没有动过动身的念头。但它自认为钩吾山旁近山头,乃至方圆千里中,吃食还多,每至临要出发时,便是又懒了。
时光匆匆而逝,盛夏之后,转眼便到了初秋。
未褪尽的燥意间,一抹凉意悄然而至。
山中变化最大的,除了那一夜间落了满地金黄的林子,便要数小狐狸了。
一连数十天好吃好喝的喂养,让它身子足足大了一圈,毛色光亮更胜往昔,当真称得上“油光水滑”四个字。
而且,它总算不再只能说单字了。
……
饕餮又饿了。
这消息一出,众妖兽听闻,纷纷噤声自晦,夹紧尾巴做兽。
饕餮被忌惮如斯,甚至冠以“凶兽之首”之名,不是没有缘由的。
钩吾山旁,那一列如犬牙参差的土坡,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处本是万仞高山,曾有大妖坐镇,却不知怎么触了饕餮的霉头,被它一口一口,啃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鸟兽虫鱼,草木泥土,无一幸免。
尽数入腹。
☆、第五章
再说回小狐狸。
虽被饕餮打上个“蠢笨”的名头,但这狐狸到底是只灵狐,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灵智渐开,偶尔也能扮出个机灵模样。
这日,饕餮向东觅食。
向来聒噪的狐狸,今日却难得的一言不发。
小狐狸怄气了。
论起原委,还得从早些时候说起。
那天不知怎的,兴许是从山中妖兽的嘴中学来,它一直在洞府内嚷嚷“煞神爷爷”四字。
反反复复。颠来倒去。
饕餮是不在意称呼的,对于旁的妖兽如何唤它,它向来随意。
说到底,它连自己为何会是“饕餮”都不清楚,只是被这么叫着,它应了,应了千千万万年,它便是它了。
也就没想过再起个正经名字。
再者说,凶兽诞生自混沌,哪来的父母亲族冠以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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