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了一会儿便松开了。自嘲般笑了一声,喃喃道。
“……地牢什么都没有,我被骗了。”
季为客心中一阵抽痛,被他抱了良久,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如同儿时沈问澜哄他睡觉一般。
季为客埋在他怀里垂眸,那些草木皆兵也好患得患失也罢,突然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他甚至没什么心情大起大落,只是有些恍然大悟的豁然。
甚至大胆回想起来,当年对阵招式中多有漏洞,都非沈问澜一招一式,若他不去震惊,多分点注意力在对招上,过不了三招都会有所发觉。
到头来,他只是需要沈问澜解释一句“不是我”。沈问澜若说了,那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相信。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万丈深渊。
他转而一想,当时为什么不信那不是沈问澜?
更甚者,十二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刀光剑影,恶语相向,该当如何?
季为客小时候看着发着光的沈问澜,心想。
定一心一意,死为他,生与他。
“沈问澜。”季为客闷声道,“你为决门战,我为你战。”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快乐,送你们一章粗长
emmm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祝你们事事顺心百事如意吧
祝我画画好看一点,然后七月日语n1顺利过关!!!!
你们也要快乐鸭鸭鸭
借鉴“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顾贞观《金缕曲》
☆、第 41 章
十二年前,初冬小雪。
男人衣冠楚楚,身上裹得十分暖和,身后跟着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孩子。孩子身上衣衫褴褛,补丁打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笨手笨脚胡乱补上的。他和男人离得有些距离,揪着单薄的衣角。
虽然只是小雪,但孩子身上的单衣不敌这一片北方的初冬,孩子咬着发紫的嘴唇,一言不发的走着,他不肯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向人讨件衣服。
这嘴硬的孩子自然是季为客,此时他不过八岁。
男人领着他走进了一家大户,冷声道:“你以后在这儿打杂。”
他说完也不理孩子,领着走进了房间里。房间里一看上去端庄的女人正向外张望着,见了他领进来这么脏的野孩子,不禁皱眉道:“阿良,你这是领回来什么东西,叫你去抓个打杂的,不是叫你去抓狗!”
“你嫌弃什么,这种野狗才最好吗。”男人轻笑一声,回过身看了看朝嘴里哈气的脏小孩,道,“不需要给他付钱,随便给口吃的就行,也不需要让他住的太好,有个地方就行,他不清楚好坏,随便你对待。”
“好吧。”女人眉头舒展了一些,不必支付钱财领回来个白工,也确实是不错。“好吧,那就让老李带走。”
男人转过身,季为客抬头看了看他,方才的话已经全部被他听了去了。
他眼中没有失望,没有迎接新生活的喜悦,也没有忐忑,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眼中如一潭死水般。
“我不要钱,也不用太好,能活下去就行。”
仔细想想,他在那户人家并没呆多久。似乎是一年多,也似乎是一年半,记不太清了。
总之不是什么好回忆,季为客的童年没什么好事。挨打,哭泣,求饶,奄奄一息,吃别人不要的饭菜,甚者和野狗抢东西吃,就是由这些组成了天真无邪的童年。
但是有户人家收留,纵使每天生活在针扎的视线里,也没被好好对待,但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担心明天去哪,就算睡个柴房,对比起从前的苦,似乎也都情有可原了。
过了一年半载,有一人领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孩子来了这里。
此人并非往常造访的人的样子,与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人不一样,他身上一袭红衣,抱着一柄剑,颇有些两袖清风的意思。
他也没有要与这里的人相互奉承的意思,脸上不带一丝笑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要溢出来的傲。
说傲也并非轻狂的傲,直至今日他也不明白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沈问澜。
当时只是个打杂的季为客自然也没有权利去看一看沈问澜,平日里对他拳打脚踢不给他好脸色的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簇拥着去一睹沈掌门英姿,七嘴八舌的说了老半天。
沈问澜那时候少有人叫他掌门,刚当上掌门没两年,少年模样还撑不起掌门这个称号,所有人都觉得不问世事又住在山上的都是道人,一嘴一个道长,就这么传出来了。
孩子七嘴八舌,一会儿说沈道长可是掌门,一会儿说沈道长比不上周掌门,叽叽喳喳拥过去,要沈问澜耍剑看看。
他突然心想,沈道长才不理你们呢。
沈问澜当时确实没理,因为他讨厌叽叽喳喳的小孩。
于是他道:“都给我赶出去。”
庄为辽瞬间窜出来,喊一声好嘞,全给劝出去了。
沈问澜也不知道长得什么眼睛,一眼看见在树后面偷看的季为客。他倒是对这种一言不发的怪小孩没什么意见,朝他点了点头,弯了下眉眼,僵硬的笑了一下。
笑很僵硬,但是对于一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活的狼狈的季为客来说,确确实实是在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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