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搂着一个孩子,非常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父慈子孝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羡慕不已。
楚玥看着像鸡崽一样凑到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也倍感欣慰。
只不过……若是临渊也能在这儿,该有多好。
算来临渊已经十岁了,也不知道他多高了,长得像不像自己,以及……那个人对他好不好?
有时候楚玥也会梦到临渊,梦里的男孩儿长得有七分像自己,三分像那个人。他总是甜甜地叫着自己父亲,乖巧极了,不像楚麒和楚麟这么闹腾。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十年前他刚刚生下临渊就服下龟息丹离开了长安,同唐中一起去了草原。楚玥自小体弱,生下孩子后整个人更是虚弱地厉害,他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彻底恢复正常。
修养的那段日子,他夜晚总是一个人走出帐子,仰望着万千星河。在浩瀚的宇宙间,他是如此渺小,小到如同一粒尘埃。同这夜空相比,对临渊的思念,仿佛也微不足道了起来。他靠着这种想法,熬过了最初的一年。
身体恢复了以后,他同唐中作别,离开了草原。恰如当初古尔真所言,没有谁能陪着谁走上一辈子,他与唐中分离的日子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楚玥带着墨竹和青松一起,从北离到南昭,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风景,也遇见了很多的人。
直至有一天,他莫名其妙地在驿馆收到了一封四哥给他的信。
他不知道四哥是怎么知道自己还在人世的,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信上的内容,使他立刻收拾行囊,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父皇病重,二哥楚琛被软禁,楚玦企图逼宫篡位。
他以六皇子的身份回了金陵,化名楚玉,协同四哥一起救出了二哥,又将三哥关进了天牢。
老皇帝弥留之际,指名要见被自己亲手送去邻国和亲的小儿子。
楚玥站在病榻前,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觉得有些哀戚。他曾经,非常非常想要得到这个老人的爱,甚至为了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但当他被三哥诬陷时,自己的父亲却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老人用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智,对自己的幼子说:“朕……不过是怕你重蹈了你大哥的覆辙。玦儿联合朝臣将你送去北离……并非朕的本意。玥儿,原谅爹……好吗?”
南昭的大皇子楚璎,在楚玥记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
他因为一个男人自尽,死时还怀着孩子。
在那以后,老皇帝恨透了断袖。
但这些都是楚玥后来听二哥讲的了。
楚玥站在紫金山脚,看着父亲的棺椁被宫人们一步一步地抬去皇陵,忽然有一瞬间明白了父亲所恐惧的一切——他不过是害怕自己会再次见证一个儿子的死亡罢了。
不过……父亲又怎么会预料到自己以后在离国的经历呢?
楚玦行刑的前一天下了场小雨,楚玥擎着一把油纸伞去天牢见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最后一眼。
“牡丹是你派去的?”楚玥垂着头,怜悯地看着坐在稻草堆中的楚玦。
楚玦连头也没抬,只冷笑了一声,然后说:“你错了,牡丹从来不是我的人。你回来了对我有害无利,我又凭什么要对付你。”
“你自己想想,你回来了,对谁最有利?”说完这句话后,楚玦再没有开口同楚玥交流。
楚玥心下了然。
他端详了三哥片刻,这男人争了一辈子,能用的手段都用了个遍,但最终还是被囚在这一隅小小的牢房当中,任人鱼肉。
权之一字,当真有这般重要?
再后来,楚玦问斩,楚琛登基。
登基那天,四哥起了个大早跑去找他。
几个兄长里,唯有四哥楚琋待他不掺杂一丝杂质得好,连青松,都是当初楚玥回宫时,楚琋送去照料他的。
“二哥可算是登基了。”楚琋二十多岁的人了,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楚玥笑话他:“二哥登基,四哥怎么开心成这副样子?”
“唉,我这大半辈子,就光操心二哥这点破事了。”楚琋盘着腿,随意往楚玥床榻上一坐,说,“能看着他登基,我心里也痛快。子钰,你这儿有酒吗?”
楚玥也坐到他的对面,说:“四哥,过会儿登基大典,你若饮酒,怕是会被二哥罚的。”
“唉,无趣。”楚琋抱怨道。
楚琋一直是个有趣的人,他的性格和古尔真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不过古尔真的“不着调”更多的是一种伪装,而楚琋却是一种本能。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九重玉阶堆砌而上,群臣鱼贯而入。作为辅佐楚琛登上帝位的功臣,楚琋与楚玥分列左右。
“二哥……不对,今天开始得叫皇兄了。皇兄,怎么还没结束啊。”祭天仪式繁琐复杂,一向不拘礼数的楚琋挑了个休息的空档就朝着楚琛抱怨。
楚琛今日心情极好,居然未曾责怪楚琋耐不住性子,反而微微斜过身子,勾起嘴角朝他说道:“急什么,这才刚刚开始。”
此时,楚玥和楚琛俱是面对着楚琋,谁也未曾发现竟有一武将从身后悄悄接近楚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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