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一直一字未发,只等着被言小楼挖心抽魂。看他不再想着逃跑,陆星辰这才对他稍稍松懈下心来,可是没想到他到底还是逃了。
陆星辰的眼眶有些红,他就这么急着逃离自己么……
“寅枫公子多日来粒米未进,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跑不远,我们分开去追,应该来得及。”符灵仙子道:“谢老板,可否请小白公子和萍姑也帮我们去找?”
谢欢微微抬手,“这是自然,帮助天一阁寻找寅枫公子,这本身就是天一阁来我四十四号下的订单。”
符灵仙子点点头,忙着和陆星辰追了出去。
言小楼端起粥碗,继续给谢欢喂粥,直到一碗清粥见底,窗外突然传来细微动静。
言小楼头也不抬,道:“进来吧。”
只见窗户被人从外打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跳了进来,朝言小楼跪下,恭敬地磕了头。
“师父。”是花梵音。
“嗯,起来吧。”言小楼道,然后从谢欢的怀里掏出帕子,给谢欢擦拭嘴角。
再见花梵音,他已不像当初那般潦倒,却是成熟沉稳许多,一袭月白长衫俊如谪仙,虽然依旧枯瘦,但是脸上已没了那些黑色的反噬花纹,都掩藏在衣衫里,表上看不到。
“我已经将江寅枫安置妥当,陆星辰和符灵一定不会想到,江寅枫居然会主动回天一阁,师父尽可放心。”花梵音起身,依旧拱手恭敬道。
因为四十四号毕竟接了天一阁的单子,要寻找寅枫公子,如今找到了,言小楼却要挖了他的心,这自然说不过去,所以一切只能暗中进行,何况,他并不想正面对上天一阁。
“师父,我们走吧。”花梵音道。
言小楼看向谢欢,“谢阿欢,你还可以吗?”
谢欢轻轻点头。
言小楼扶着他下床,两眼放光地为他穿好衣衫,再将银色腰链给他系好,末端系着他那枚精致的镂空金铃,这才看向花梵音。
“不过,咱们加一起有三个人,你那把剑禁得住吗?”言小楼问。
花梵音摇了摇头,“所以,我把沐宣的剑带来了。”
言小楼瞥眉,他隐约记得,沈沐宣的剑也很一般啊,最多只能禁得住两个人吧。
花梵音从身后取出佩剑,道:“这是沐宣瞎眼之后,阁主担心沐宣再受伤害,从天一阁的兵器库里择出的一把百年灵剑,据说是曾经的一位前辈高人所用,师父你还未曾见过,名唤‘藏灵’。”
言小楼后背一僵。
言小楼方才一心都在谢欢身上,压根没有看过花梵音,加上花梵音身上带的这把剑,并没有过甚的灵气,所以他没有注意到。
花梵音带来的这把剑很是奇特,非金非银非铜,通体黑色,剑柄和剑鞘皆是用黑银所制,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和天一阁的云纹,而剑身则是用上古纯黑精铁制成。
奇特的是,这剑比普通的剑厚重一些,剑走轻灵,可这剑完全相反;更奇特的是,这剑竟然没有开锋,剑刃看起来并不锋利。只是即使未开锋,光视线所及,便可以感觉到这剑所透出的森森寒意。
花梵音拔剑出鞘,念动咒语之后,这剑便又大了几分,他率先跳上剑,对言小楼道:“师父,请。”
言小楼这才回身,搂着谢欢的腰上去。
御剑自然比乘坐马车快得多,很快他们便出了镇子朝天一阁的方向御去。
天一阁身为天下第一玄门世家,其巍峨自然不比寻常,岭南之南有群山十四座,而天一阁就在十四山中最高耸的那座之巅,想上天一阁,就要先越过这叠叠高山。
谢欢本来就病着,加上御剑速度之快,空中风大气寒,谢欢的脸色不禁更加苍白。
言小楼道:“我怕谢欢撑不住,我们先下去歇一会儿。”
“好。”花梵音点点头,御剑而下,停在了天一阁山脚下。
面前是叠叠高山,座座高山入云,尤其天一阁所处这座,直入云霄,烟雾缭绕,如临仙境。
言小楼扶着谢欢靠着一棵树坐下,自己则走到了天一阁的石碑前,寂静看着。
这石碑高七尺有余,正面只有“天一阁”三个大字,以朱红的漆绘着,而后面则刻的是天一阁的祖训家规。
石碑上满是岁月风化的痕迹,只有这些刻字依旧清晰,是后代弟子一遍又一遍篆刻的结果。
“师父,”花梵音走来,“您和谢老板先歇息片刻,我去打些水来。”
“死小子,”言小楼叫住他,“我听说,天一阁曾在山脚下的石碑旁,建了座很精美的亭子,叫顾盼亭,亭子呢?”
“您说的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早在百年多以前,那亭子就被拆了。”花梵音道。
“拆了么……”
花梵音点点头,便去打水了。
言小楼看着石碑旁的那片空地许久,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谢欢,启动双唇唤出四个字——
“谢家哥哥。”
他并没有出声,只是无声而唤,谢欢此刻正在闭眼假寐,自然是听不到也看不到的。言小楼的心情有些矛盾,既不想他听到吵到他,却又想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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