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邦……”司徒卓大叹南无靖此举不礼,“天色已晚,衲便先回去了。”
“等等,”添了一身酒意,南无靖反倒更增英武之气,其言凿凿,不容置喙,“非凡留宿此处便好了。”
“衲自有衲的营帐,何故要留宿?”
“非凡不留下,你我如何同袍?”
司徒卓决意离去,南无靖执意留他。
也罢,他要同袍,便遂他心愿罢。善哉我佛,成人之美亦是我僧家好生之德。
司徒卓于南无靖身侧卧下,南无靖拉起衾被拥上,为司徒卓细细盖好。
一夜安妥。
翌日清晨,司徒卓早早自南无靖帐中出来,本想趁着无人注意回他自己帐中,不料却遇上了素来与他同样早起的吴奕。
“军师!”吴奕向司徒卓抱拳行礼。
司徒卓却是莫名的紧张,“吴先锋。”
吴奕了然地笑着,“军师莫慌,都是军中弟兄,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我呸!善了个哉的心照不宣!
司徒卓心中暗骂,面上却是桃李春风,“多谢先锋体谅。”
哼,孤才不与你这凡夫俗子计较!左右再有数十年,你便要埋骨于野,百年过后,更不过是一抔黄土,如今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不瞒军师,末将的意中人,亦非女眷。”
“什么?”司徒卓惊得眼都圆了。
吴奕深深看着司徒卓,眼中却并不是司徒卓。司徒卓知道,他大约是想讲故事了。
“愿闻其详。”
“他叫连舟,虞州泾婴人。我们在宏道二十七年相遇,共同游历全国,最后,到了长安。嘉和元年,我们同入科场,他以文举第一官拜下卿,我以武举第一官拜下将军。”
“那他可知你的心意?”
“他应当是知道的。此次出征之前,他曾赠我一首诗,还对我说,我不还朝,他不敢老……”
“那便是两情相悦了。”司徒卓学着吴弈的样儿了然一笑,“敬祝先锋早日抱得美人。”
吴弈咧嘴吃笑,随即不好意思地转了话锋:“说到美人,军师才是当之无愧。”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南无靖从营帐方向走来,面沉如水。
司徒卓与吴弈反应不及,皆是哑然。
“本帅仿佛听到‘美人’之类辞令。大敌当前,莫尽想着那些无用的事。”南无靖对吴弈说道,接着又转向司徒卓:“还有你,堂堂佛门弟子,竟也与这等狂徒同流合污……”
“呃……”
意识到自己仿佛惹恼了南无靖,可又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司徒卓倍感无语。
“哎,知道啦知道啦……”
听南无靖絮叨了一整个早上,司徒卓的双耳几乎起茧。
“定邦,差不多也该够了罢?”
“那非凡可要答应,今日之错不可再犯。”
呵,孤什么时候错了?
司徒卓很是不满。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司徒卓将声腔放得极软,“是是是,非凡日后绝不再与人谈论美人。”
哼,等这仗打完了,孤马上就回太清天,再不管你这混账东西!
靖卓关系如何,诸位可有思量?是否心照不宣,暗度陈仓?且待谈客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奕舟也可萌了。
☆、第十六章 多情军师身护帅 垂死先锋梦萦诗
座中君子,且尝案上蜜饯,听我续说靖卓轶事二三。
嘉和五年六月,南无轩病故。南无靖以兵不可一日无帅故,不归。
不觉又是初秋,莽莽胡天里,黄叶竞相飘飞。
征尘古道,落木萧萧,一树杨叶宛若金钿,于空中翻旋。南无靖手执司南,将一片片叶儿沿中心主脉破开。
司徒卓的手忽而自南无靖背后探出,覆于南无靖握剑的手上,极是温凉,一如当初南无靖抚琴之时。
“用剑者,臂力惊人固是极好,却非最佳之道。”
司徒卓的手沿南无靖的手臂溜到肩,再降到腰际,而后他单膝跪下,手按着南无靖小腿轻捏一下,“须得以腿带腰,”司徒卓手又上移,“以腰带臂。”
话说完时,司徒卓冰玉般的手又回到了南无靖的手上。
南无靖倍感此法清奇,依循数日,虽还是似懂非懂,不能彻悟,剑术却着实大进一截。
嘉和五年七月,唐军克重镇岑城,限胡军于大唐疆界之外。拓拔平夕不服,集结余众再攻岑城。
“岑城易守难攻,你守此城,应当不会有问题。不过决战在即,万事小心为上。”
“放心,本帅必不让拓拔平夕那等狂徒再越雷池一步。”
司徒卓颔首,“衲昨夜读经,有所疑惑,还想回去参悟,就不陪定邦了。”
是夜,营盘之外,司徒卓盘膝坐于地上,仰望璀璨河汉。
近日心中一直惴惴不宁,竹鱼却未示异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仙界……
这时,文曲宿忽然青芒大作,梵尹的声腔也闻于司徒卓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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