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然摸了摸袖子里仅剩的一枚碎银,这还是出门前小二交给他的,说是住店还剩的钱,不疑有他,便也收下。
陶然然站在绮罗坊门前,看着店内挂着的两件藕粉色的成衣,对老板道:“那两件给我包起来。”
“好的。”老板热情地回道,利索地将衣裳包好。
陶然然递过钱,不确定地问:“这些钱够吗?”
老板双手接过钱,笑道:“自然是够的。”说完,从柜里拿出几枚铜板交给陶然然,“还有多呢。”
“多谢。”陶然然接过铜板,将衣裳拿上,对老板道了声谢。
店内的衣服卖了七八成,老板笑呵呵地搬着凳子坐下,开开心心地磕着瓜子,不时还给路过的人递上几把瓜子。
沈海月看着摆着桌上的粉衫,错愕地看着陶然然,道:“决定好了?”
“是的。”陶然然点头,“海客会已经开始,此次是绝佳的机会。”
“可是你。”沈海月仍然有些犹豫。
“不必担心我。”陶然然道。
沈海月仔细打量着陶然然,轻笑道:“然然,你变了许多。”
陶然然勾了勾唇,道:“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
沈海月走到桌边,拿起衣衫,怀念道:“跟长亭穿的颜色倒是相同。”
陶然然垂眸,隐在袖里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袖子,道:“大哥他。”
“我知道。”沈海月打断了陶然然的话,“可我喜欢他,但我未曾想到他对无计爱得那么深,也未曾想到你。”后面的话,沈海月没有说出来。
“人非神,岂能事事洞明?”陶然然叹道,“你身子尚未痊愈,多歇歇吧,午后再去那紫薇园瞧瞧,未时开始选。”
方达身子痊愈后,便急忙赶着马车回了三山城,连句话也没留下,使得陶然然很是无奈,这报恩到底该怎么报。
用过午膳后,小二捧着一张纸坐在凳子上,痴痴地笑着,不时嘴里还念着几句酸死人的情话。
陶然然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我说小二兄弟,你这是接到情妹妹送的情书么?”
小二一听,立马把纸塞到袖子里,脸颊绯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这样子,我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也能猜出来。”陶然然调侃道,“心上人说了些什么?把你乐呵成这样?不介意的话,要不说来给我听听?”
小二也没拒绝,乐呵呵道:“是我未婚妻,说家里今年收成很好,顺带着还给我带来些自家腌制的萝卜干。”
陶然然挑了挑眉,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情诗呢,都准备好来点评的,结果都不给我点表现的机会。”
小二羞涩地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道:“要不你尝尝众这萝卜干?”说完,小二不知从哪搬出一个坛子,揭开上头的盖子,一股辣味扑面而来。
陶然然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接过小二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根萝卜干送入口中,还没一会儿,立马抓过旁边的茶水漱口,好一阵子,这才停下。
“还真辣。”陶然然撅着嘴呼气,“口味这么重?”
小二嘿嘿一笑,将坛子盖好,紧紧抱在怀中,道:“只要是她弄的,怎么都好。“
“啧啧啧,当真是让人羡慕,若是我家娘子弄的,怕是下一刻便需请大夫了。”陶然然感慨道。
“扑哧。”小二没忍住笑出声,“公子也太夸张了些吧?”
陶然然无辜地摊了摊手,道:“句句属实,他给我煮过一次粥,然后再也不敢让他进厨房了,还想与他多厮守几年。”
“公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小二道,“看得出来公子很爱您的夫人。”
“是啊。”陶然然眸光微黯,“可惜啊。”
“怎么了?公子遇到糟心事了?”小二问道,“还是与上面那位有关?”小二指了指二楼,脑海里开始脑补陶然然移情别恋沈海月,抛弃糟糠的事情,看着陶然然的眼神开始带着一丝厌恶。
陶然然看着他的表情,笑着摇摇头,道:“不必多想了,我与那位姑娘没什么,我与我娘子的事太过复杂,不便多言。”
小二闻言,带着歉意地看向陶然然。
陶然然摆摆手,问道:“这城内可有书画摊?会帮人写信的那种?”
“往这街直走,过了一个路口便是,摊主是个落魄书生,姓吴。”小二说道。
依照着小二的话,陶然然寻到了书画摊。
吴瑶台坐在地上,歪着身子,入神地看着手中的书本。
陶然然站在吴瑶台身边许久,几次喊他,恍若未闻。
“先生。”陶然然再次开口喊道。
吴瑶台烦躁地将手中的书放下,把斜插在发间的毛笔摔在地上,道:“吵吵吵,吵什么!”
陶然然被他吓得一颤,道:“先生脾气真大。”
吴瑶台瞪了眼陶然然,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方桌前坐下,道:“买字画还是写信?”
“写信。”陶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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