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
代侞很快将狐玳部的巫医请了回来,他年纪很轻,估计和叶集差不多大,穿着青黑色的异常,脖颈、脚腕都缀满了银饰,只有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起来颇为活泼。
“我是狐奇罗,病人在哪儿啊?”他眨着眼看了看崔酒:“是你吗?你这副脸色一看就知道是思虑过重,郁结于心,阴湿入体。”
“不是我。”崔酒将狐奇罗领到了叶集住着的那间竹楼:“病人是这位。”
狐奇罗打量了叶集两眼:“他?他已经快好了,吃了没煮熟的水吧?你们这离得最近的那条水很古怪,若是不煮熟就喝,一准要发烧,其他动物都不在那里取水的。”他从眼见挂着的口袋里取了几株草出来:“以后煮水可以在里面放点这种草,就算一时不注意,水没有煮开,也不会生病了。你现在你这个草煮水给他喝点,好的会更快些,不要放太多,也不能吃,不然会闹肚子的。那条河边到处都是这种草,你们取水的时候顺便采一把,每次煮水放一根就够用了。”
崔酒接过来,细细观察了一下这种草:“多谢,我以后会教他们留意的。”
狐奇罗眯着眼睛笑了:“好说好说。”
崔酒先叫人拿着这种草去给众人认识顺便煮水,然后才回过头看向狐奇罗:“狐大夫还有什么话就说吧。”
狐奇罗咧嘴笑了:“你们中原人果然聪明。你看,你们这些人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不是能干粗重活的,这鬼鸮林里各类药材都不少,我呢,是个大夫,想请你们帮忙采采药,我用食物、衣服来换,当然你们要是想要金银也没问题,我按市价付给你们,你可以叫人出去换成别的。你们当中若是有人病了,我免费给你们诊断,你觉得怎么样?”
崔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恐怕药材没有那么好采吧?”
狐奇罗挠挠头,笑了:“是没那么好采,但也没有那么难,只是要小心别碰上老虎和毒蛇就是了。”
叶集咳了两声道:“崔主使,这买卖是合算的。”
狐奇罗立刻道:“你看你看,这位小兄弟多懂行。”
崔酒何尝不知道这已经是十分合算的买卖了,刚来鬼鸮林的时候,等到舒恩给他们准备的干粮吃光之后,他们就面临着断粮的窘境。他们没有趁手的东西,就算御射功夫还算过得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很难捕捉到什么。至于那些野菜、野果、蘑菇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不熟悉百夷的植物,有五个人因为误食了毒物丢掉了性命。若有个大夫能教他们辨别药草植株,通过采药换取食物,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崔酒点点头,首肯道:“可以。”
☆、诚知此恨人人有
18 诚知此恨人人有
自递了国书,就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冯怀素在南疆盘桓许久,百夷始终没有动静,如今南疆兵力不足,做什么也没有底气,他只得发了国书敦促此事。这次百夷派来了使者,在摆流城外三十里处清风亭会面。
清风亭位置高耸,周围地势平坦开阔,万事万物尽在眼底,很难设下埋伏,冯怀素坦然赴约。百夷派来的使者年纪稍长,为人倨傲,开口全是百夷语,态度十分倨傲。冯怀素虽是早有准备,奈何朝中比较擅长百夷语的人都在此次出使百夷的队列之中,他这次带来的人加上当时留守的使臣凑在一起,只能勉强和对方交流。可每每谈到关键问题,对方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不肯继续深谈。
双方在清风亭对峙了六天,赎俘的事情半分眉目也没有,哪怕冯怀素是个傻的,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有诚意商讨此事。何况冯怀素从不是个傻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做出一副谦逊知礼额样子,一反常态道:“若百夷有诚意放人,我们不妨再谈;若你们有条件、有章程不如直接提出来,就算是‘图穷匕首见’,现在也该到时候了。否则,也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奚骞眉目间精光一闪,他详作不懂:“匕首?哪里来的匕首?我们此次不是要商讨赎人一事吗?既然要和平解决,怎么会有匕首呢?我们百夷人最是实在,条件再简单不过,三十万银或三十万金,一个子都不能少。”
冯怀素面色难看:“百夷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中原金银产量稀少,鬼主未免太难为人了。”
“此言差矣。”奚骞笑了笑:“你们中原向来有‘千金买骨’的美谈,活人总要比死马值钱些吧?若是你们的使臣知道自己还如一匹死马,恐怕难免灰心呐。”
冯怀素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人不如马,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四方归心大大不利,不仅仅是滞留百夷的使臣可能生变,兔死狐悲,就是在朝在野的朝臣名士心中也难免忧虑。
奚骞见他听了进去,话锋一转道:“当然——死人有没有死马贵就不一定了,若是你们想按便宜的走,我百夷自然也没有意见。”
“使者慎言,我齐朝赎的是人,而非尸体。”
“你也说你齐朝是要赎人,这活鸡和死鸡都不是一个价格,活人和死尸自然也不是一个价格。你要是用死尸的价格,赎到的当然只能是尸体了。”
冯怀素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已有了三十万银的价码,想必可以赎回人员的名册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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