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夜昙咬着筷子,看着对面连进餐的动作也那么优雅的男人,微微失神。
商宇痕抬手往他碗里放了一筷子菜,
“快吃。”
“哦。”
宇夜昙赶紧低头吃饭,吃着吃着,动作又慢了下来。
一双竹筷伸过来,在他碗边轻轻敲了敲。
“在想什么”
宇夜昙叹气,放下筷子,说出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义父,我想……回京城……”
商宇痕放下筷子,抬眸看他,“不行。”
宇夜昙立刻泄了气。
“你可以派人先去打听你小弟的下落,但回京的事现在还不行。”
伤势未愈,怎么受得了这长途跋涉?
但见他有些闷闷不乐,商宇痕只好将人搂过来轻声安抚,
“前几日京城传来消息,你弟弟又潜进过墨王府一次,带走了幻云剑,想必近日还在京城附近。”
宇夜昙闻言有些疑惑,“义父,那把剑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弥棠三番五次想要取走它?”
这个问题,商宇痕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夜昙他的弟弟连人带剑都被送上了拍卖台?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距京城千里之遥的平关城?
最终他只得隐去其中一段,简单道,“那原本是他的配剑,只是被人夺走拿去拍卖,又恰好被我买下来。”
“原来如此。”宇夜昙点点头,想了想便道,“那义父可否传书一封让王府的人去寻找弥棠的下落?还有,帮我照顾一下含笑。听闻他现在的身份是乐伶,想必在遍地显贵的京城里日子也并不好过。”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自己得义父爱护,又蒙军中将士关照,这些年来几乎没受什么苦,可弥棠和含笑却无人照拂,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放心吧,”商宇痕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据我所知,你大哥如今正在卓王府作客,卓王世子对他颇为敬重,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人能欺负了他的。”
“卓王世子?”
宇夜昙瞪大眼,差点一跃而起。被商宇痕眼疾手快地按住,“别急。流云虽然顽劣,却也不会仗势伤人,况且他对含笑一直敬重有加,并未曾欺负过他。”
“是么。”
卓王世子是什么样的人,连常年离京的宇夜昙都有所耳闻,但既然义父都这么说,他倒是放心了几分——毕竟义父从来没有骗过他。
“对了义父,”宇夜昙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别罚十八十九了,我受伤也并非他们所愿,没必要让他们多受责罚,他们本就很辛苦了。”
想到义父曾经给宇十八下的那道命令,宇夜昙心中着实有些无奈。这些年他任性受伤,没想到却害了十九平白多受了那么多苦头。
商宇痕沉默片刻,没点头,却也没有拒绝。只是敲了敲桌面,道,“先吃饭。”
宇夜昙于是乖乖吃完早饭。而后唤来宇十八宇十九,让他们去京城以及附近打听叶弥棠的消息。商宇痕也修书一封,吩咐留在京城的齐天等人多加留意含笑的情况,另外也让人去找找叶弥棠的下落。
惩罚的事自然也便算是略过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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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
雁棋奉命保护世子进京,却满身狼狈地回来。
一回来便跪在了王爷的书房门口,神情悲怆,抿唇无声落泪。
潜王方迁一打开门便见到了这一幕,眉头便是一皱,抬眸四顾,没有见到本该同这人一起回来的人,神色顿时冷下来。
“世子呢?”
“王爷……”向来天崩地裂也笑意盈盈的青年早已维持不住笑脸,沉声回答,声音却不由自主带上了哽咽,
“世子他……属下有负王爷所托,甘愿受罚。”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潜王心头一跳,忍着涌上的不安,上前将人拎起来,怒喝,“世子人呢?”
“在……前厅。”
潜王步履仓皇地奔向前厅,一眼便见到了大厅正中的楠木棺,顿感天崩地裂。
反手便是一巴掌拍在雁棋脸上,将人打翻在地,
“本王让你保护世子,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他深吸几口气,依然压制不住内心的怆然震惊,双目染上血丝,嘴唇颤抖,一瞬间仿佛一个垂暮老者,人生的光明都被全部夺走。
方初然再怎么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
“说,是谁干的?”
他狠狠一脚将爬起来跪在地上的青年再次踹倒,几乎抑制不住杀了他的冲动。
“是皇帝。”青年再次爬起来跪在原地垂着头,表情被掩藏在散乱的发丝之后。
“原本为了不让皇帝起疑,世子让人假扮自己在芳都闹出动静,自己悄悄进了风城。没想到却还是被发现了。卓王世子假借与世子争抢美人,抓走了世子带进皇宫。属下拼死逃出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禀告王爷,王爷……”
雁棋抬起头,目光沉痛地看着为了“他的儿子”对自己拳脚相向的男人,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将那一声“我也是你儿子啊”生生咽进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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