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你?呵,你算什么东西?”梁玄靓的情绪也有些失控,他大喊道:“他死,也是心甘情愿为朕死。只有朕可以守着他,谁都不配!”
“我杀了你!”
“你杀了朕,朕也是到黄泉之下与他相伴,他爱的终究是朕,与你无半点关系,他死都是要回到朕的身边,可他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
这话如当空雷劈,让傲英的血都冷了——是啊,他的大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对他有过爱慕之情,他明明是知道的,可他还是陷了进去。他本想就算燕宸不爱他也罢,只要能陪在燕宸身边,看见他眼角淡淡的笑意,就足够了。
可为何,他不愿与我一起离开这纷扰乱世,为何他要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
“因为他爱的是朕。”梁玄靓一字一顿地说到,“你不会懂的。”
“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朕等着。”梁玄靓冷声道,“可惜,就算你杀了朕,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梁玄靓!”
“看在君然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
不过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阻碍我与他的人,今日我断你一臂,便是断了你与他的种种,此后燕宸再与你无关。
傲英更加愤怒,他哭喊得撕心裂肺,“梁玄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断了我与他的一切!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大人,我要带大人走!燕宸!”
“拖下去!”
“是!”
“终于安静了。”梁玄靓坐到位子上,他看向燕宸,“扰你清修,朕有些对不住。”
不过你放心,明日你就可以安心地睡了。
元初七年八月二十三,上军大将军燕宸下葬。一切礼制均按皇室宗亲来办,大臣们颇有微词,却不敢多言。大凉皇帝亲自盖棺,随着一声响,他与燕宸,便生死轮回,再无相见。
梁玄靓命人把经幡烧给燕宸——这都是他给燕宸抄的经文,求他平安归来,如今也没了用。梁玄靓看不见那火光,却能感受到那烈火炎炎,想象到那些字迹,连同自己的思念,一点点吞噬。
往事终究化为灰烬,风一来,便被吹散了。
可刻骨铭心,总是不能忘却。梁玄靓晚上做了梦,梦中有一个人向他走来。他看不真切,直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他才看清对方的脸。那双薄唇带着一丝淡漠,可那双桃花眼,却带着三分柔情。他一惊,伸手就要去抓那人,那人却猛然消失不见,留下满手寂然。
“君然!”
“陛下,您又做梦了。”
“……昂。”接过杜管宣手里的水,梁玄靓问到:“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才三更天。”杜管宣应到,“陛下再歇息会吧。”
梁玄靓却摇摇头,“你去把折子拿来,念给朕听。”
“老奴遵命。”
第二年,梁玄靓改年号为开阳,并颁布新政,提拔傅云亭为门下侍中,颜非为中书侍郎,李长安为兵部尚书,改革税收,防治旱涝,大凉终于迎来了繁荣。
朝中有新人来,就有故人去。白徐请求告老还乡,着实把梁玄靓弄得有些懵。
“你才多大啊,就告老还乡?”
“臣内心已经八十岁了。”白徐叩首,“太医署已有比臣更甚的医者,老臣应当让贤。”
“连你,也要离朕而去了吗?”
“还请陛下看在臣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准臣这个心愿吧。”
梁玄靓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反正都要走。你想走,便走吧。”
“多谢陛下!”白徐抬头看向梁玄靓,“陛下,此去之后,不知何时再见,还请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您昨个不还说要提白医丞做太医令,怎的今天就让他回乡了?”
“心不在此,人在这也是无用的。”梁玄靓笑道,“杜管宣,你跟着朕多久了?”
“回陛下,从您十一岁入帝京,到现在已经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已经二十三年了……”梁玄靓叹了口气,“真是时光飞逝,往事不可追啊……”
突然听到吵闹声,梁玄靓不禁皱起眉头——这条路是通往墨香轩的,他时不时会来这里看看。今日这里却是嘈杂一片,着实叫人不舒服。
“怎么回事?”
杜管宣唤了负责的内侍,“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惊扰了圣驾怎么办!”
那内侍赶紧跪在地上请罪,说:“陛下恕罪,奴婢们是看有只燕子在墨香轩的梁檐上筑了巢,想把它们赶走。”
梁玄靓一愣,“燕子?”
耳边传来脆脆声响,正是燕子的叫声。
“燕子……”心弦拨动,一种莫名的情感充斥着胸口。
杜管宣呵斥着内侍们赶紧把着燕子赶走,梁玄靓却道:“把它留下吧。”
“是。”杜管宣应到,“那陛下,您现在是要去哪?”
“就在这里吧。”梁玄靓说,“朕想听听这燕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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