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此时,鹰攫般的眼神盯着神秘的门,如喝迷魂汤,呆立不动,心中大胆想道:既然来了,何不一访密室?绝佳的机会,对于邪恶惯手,又怎会轻易一纵而去。他紧蹙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外,他一手捂着心口,双脚缓慢走向那扇门,充满磁力与魅惑之门。人言,好奇心是作死的必备条件,此言不差。帝旒影心明明知道,若推开门,魔帝必会勃然大怒,甚至产生废掉他尊贵王子身份的心理,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向地狱。
双手触到门的一瞬,他稍作停息,便用力小心翼翼推开了门。原本心想,上天会阻止他荒唐的行为,只有大门紧闭不开,他便会自觉离开,一切如同未发生一样,可是,门吱吱开了。一个人犯罪时,连邪恶的上天也要助力一把,直至将罪徒推向地狱。
悄无声息,眼前竟是一条长长的黑暗通道,尽头延伸至虚空境地。他再次驻足片刻,又如履薄冰地掂起脚后跟,蹑足蹑脚前行,一切秘密随着轻步舒展呈现出来。远处略带微光,他悬着的心微微听到一阵呼吸声,那声音似有似无,虚无缥缈。帝旒影随着微光的指引走向尽头处,面对尽头的那堵墙,生出两条路,一条朝右,没有灯光,一片黑暗,不知那里藏着什么。而他自然而然被左侧的烛光吸引,便踱步走进左侧的屋室,却惊见超乎所想的情景,一切心绪卡在喉结间,上不去下不来。
那是——帝旒影吓得一动不动,双手拼命捂住嘴唇,怕泄露了惊惧的声音,脚如此虚弱无力,怎么也走不了,时光在无情流逝,他等待着打破僵局的一刻。哪怕被人发现,被暴打一顿,也好过此刻的虚无。不过,那双眼睛仍是直直不离地盯着那一场景。
那是什么?他竟然不敢想象——是幽灵,是比幽灵更可怕的秘密,是魔帝隐藏最深的幽灵,被他发现了。
密室通道尽头,向左是一间普通房间,向右便是一直囚禁无情道尊的牢笼。如今,右边已空空。左边房间多了一位长住之人,那便是魔帝身边的暗夜使者缚奴。帝旒影惊惧看到,昏黄浅淡的灯光下,映衬着两个熟睡的脸。一个是披散着头发的魔帝,那双脸无论如何变幻,他都能一眼识出,另一个脸是谁?带着俊美的容貌,年轻的气质,虽亦是披散头发,却多一种成熟和娴静,相较之下,不觉让人亲近。那人是谁?帝旒影思索脑海许久,心中方才浮现一个人的身影——缚奴。那人白日里跟随着魔帝上朝,面带半面面具,梳着利索的髻发,透漏出一种冷漠,像是一条跟在魔帝身边的无情杀人机器,一条狗一般。如今,面具已摘,面容透着和蔼与从容,有种无比的决意与刚强。那人,就是暗夜使者?
正在神游天际,却见躺着的那人缓缓睁开双眼,朝着帝旒影看过来,他竟然——还对帝子展露出了善意的笑容。“他笑了?”帝旒影心中甜甜地想,“他对我笑了?”缚奴更像是他的父亲一般。突然,他抑制不住的双手脱落,惊叫一声冲向房间,吓醒了那个他心中最恐惧的人。
魔帝见了,怒不可遏,半身坐起,喝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帝旒影哑然无言,“我——他们——我——”理由冲向喉咙,却卡在半道。
“你果然跟你母亲一样地好奇!”魔帝笑着威胁道,“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话语中带着愤怒的权威。
“我——”帝旒影仍旧说不出话。说实话,他对母亲的死一点印象也没有,更不关心她怎么死的,冷漠的帝子又何曾关心过谁!
“今日我便让你带着好奇心和秘密命丧于此。”魔帝正欲起身冲出杀招,突然,身体被一只胳膊揽住,臂膀上的锁链叮当作响,“呦呦呦,魔帝真是好担当,竟然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说完哈哈大笑。
魔帝一怔,方愣了愣道,“缚奴,你——”
那人邪魅笑道,“你敢做还不敢当了,怕别人知道了亏心事吗?”一阵轻蔑的嘲笑刺透魔幻的气氛。
“还不快滚!”魔帝朝着帝旒影发出一声呵斥。
不过,帝子腿脚僵直,竟是一动也动不了。“我——”脸羞红羞红的,腿却怎么也动弹不得。缚奴起身穿好衣服,带上面具后,走了过来,笑意融融地拉着帝旒影,带着他走了出去。那手心的温度,和眼神的笑意,却成为他一生回味无穷的温暖。缚奴将他带到外面,轻轻拂了拂他的脸面,笑着对他说:“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其实,你父亲是爱你的,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请原谅他吧!”说完又走回魔殿,留下帝子仍旧站于原处,不知是否错觉,他闻到了一股花的清香,只是一瞬,即刻消失了。多年后,帝旒影游走南国,他曾经遇到一个眼神与笑意皆与之极其相似的人,如同那人一样,向他释出温暖的善意。
此事过后,魔帝怒气竟莫名消失了。缚奴搬出了密室,住于魔城一处朴素小屋中,屋子带着高墙院落,名为昨夜西风。缚奴在朝臣面前往往带着面具,一言不发,与魔城其他众人从不交谈。时间长了,魔城之内只有魔帝常访昨夜西风小院,众人亦见惯不惯,只有帝旒影怀揣秘密,每当想起时,有种痛打脸面的感觉,不过又甜甜的。
一次,帝旒影闲着无事,走至昨夜西风。见大门敞开,不知当踏入门槛不当,正犹疑时,忽然见缚奴从小屋中掀开门帘走出,缚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进来。帝旒影跟着指令走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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