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好吗?”魔帝在痛苦严肃的表情下分出一丝快意。
“活着不好吗?”缚奴以问为答。
“那要看什么样的活法。”魔帝笑答。结界即将被攻破了。
缚奴看着痛苦扛着的魔帝,微微一顿,勘破生死劫:人若与天无情,便可无生无死,与天不老,但那还是人吗?道之真谛,至情无情。他缓缓道了声,“能和你一起死是我的幸运。”魔帝听了,欲死之眼神,又焕发出未有的光芒。
戒得了七情六欲,斩不断红尘有你。
那一瞬间,结界破裂。魔帝未及细想,便护住缚奴的身体,顿时从四面八方的刀剑刺穿他的身体,他痛苦万分,仰天嚎叫着。随即倒地。
缚奴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心中热血猛烈奔腾。他不顾伤口恶化,催出身体中全部的修为与元气,身披飘逸的外袍轰然飞入空中,然后轻飘飘落在魔帝的身上,他紧紧抱住奄奄一息的魔帝,带着安然的笑意,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砰的一声巨大爆响,两人已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那杂碎的衣服碎片在空中飞舞着。
帝旒影望着缚奴那一瞬定格的笑意,那轻轻的一吻,心中莫名颤动着,只是短短一瞬,命已不存,他还没明白那意味深长笑意的真谛,带着虚空的遗憾,便魂归天地了。
耶!我们赢了!漫天的呼喊声和挥舞刀剑声贯彻整个孤仞峰。
斐然子一脸颓丧,未有任何喜悦的快感。
凌如风盯着斐然子,惶惑不解:有能力霸有天下的魔帝到底栽在哪里?为何他能那么放心地带三两名手下前往陷阱?他想不明白。
浮世歌一双颓然欲坠的目光黯然无神。
唯有赋秋声,双眼凝视着魔帝消失的地方,眼神四处搜寻着。
“收兵!”一声号令,联军振奋。斐然子带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威武胜军踩着尸体离开孤仞峰之巅,剩余一片尸体,对着青山绿水,优哉游哉。
“明日起,全力诛杀魔人!屠戮魔城,一个不留。”
天空阴沉,下起了纷纷霪雨。此一场正魔之战,尾声已入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无数正道子弟的英魂葬送在此地。尸体交叠着,随着渐渐变大的雨珠,被刷洗着,血流飘橹。空气中,夹杂着野草的气味与血腥味,让人刺鼻得难受。
几天以后,帝旒影的尸体不见了。
☆、第三十四回 国殇祭浩魂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国殇》
暗夜时,一人立于苍野上,对着夜空轻语:“是你先背叛我们的信仰和情谊的,而我说过,背叛的下场便是亲手结束你的性命,现在的你是一个被情感束缚的可怜人,更满足不了你曾经的野心,不如安心地躺在这天地之间,看我如何坐拥天下。”随即,仰头哈哈大笑。冷然的笑意让人鸡皮疙瘩发麻,好在这空旷的鬼地无人光顾。夜风清冷,一宿无眠。
孤仞峰巅,迎着东方第一缕晨曦,躺了一夜的万千尸体上落撒无数水珠,映着五彩之光,焕发出万丈水晶光茫,麟彩斑斑,那是正道的英魂。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步入江湖便是走进腥风血雨的泥淖中,尸骨如山,当你有一天踩着别人的尸体往前走时,那该是一种怎样痛彻的觉悟。
莫素衣那一天睡得昏天暗地,醒来之时,早已是第二日清晨。晕乎乎的感觉,头有些痛,心头忽然一急,急忙起身,发现身旁落下一片纸片,书有字迹。他更心生不安,捡起字纸一探,顿失清醒,果然,嘴唇颤抖不已。
“素衣,当你醒来时孤仞峰一战早已成为历史遗迹。要谨记我的话:好好活着,不要卷进门派斗争的漩涡中。可以的话,离开这江湖是非之地,走得越远越好。我和师父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死有命,珍重。”
莫素衣眼眶中的泪水如江河决堤,再也止不住了。他拔起腿,朝着孤仞峰狂奔起来,心中恨恨:我怎么能睡过头呢?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迷晕呢?途中,遇到不少返回的子弟。他呼啸而过,也听不进别人的劝止,一直奔向孤仞峰。
不知奔了多久,才望见那一山峰,遥遥如隔云端。与山越来越近,心却感觉越来越远。待至日中,只见倒地无数无名兵士,正有人在清理尸体。一切尘埃落定,悬着的心揪了起来。“师姐!”对天长嚎一声,毫无回应。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呼喊,“师姐,你在哪里!”地面上堆满了尸体,没有尸体回应。不远处的一名清理现场的弟子闻言走了过来。
“兄台的师姐莫非也葬送了性命?”
莫素衣点了点头,眼神飘忽,不停朝着地下四周扫掠。
“不知你师姐属何门何派,或许尸体已被埋葬?”
莫素衣听言方愣了愣神,“她是昆仑弟子盈我衣,剑派掌门斐然子之女。”
“原来是昆仑前辈,她的尸体已被专人收走。余下的都是些无名小辈。”
“那你知道她的尸体现在何处?”莫素衣魂神一收,急忙问道。
“喏,在远处的白石祭台上。”那名收尸弟子朝着不远处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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