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被无形之力给牵住,像一只被蛛网缚住的苍蝇,身体被拖向后方很远,待他站稳时,只看到眼前又多了一个人,凶神恶煞,脑满肥肠的油腻脸上沾染着血红的脸,仔细盯去,那人正是酒馆的老板,正在对着帝旒影恐怖地笑着。帝旒影心中一惊,立定身体一动不动。那人忽然发狂,揪着垂头的囚徒,活生生地从晕死的状态中把他揪醒,厉声道:“魔道余孽的幕后主使是谁?还有谁活着?”
帝旒影只听那人弱弱地答:“没有人。”微弱的气息泯灭了囚徒的音质,一切囚犯似乎都是一样的腔调:宁死不屈。可是,帝旒影霎时瞪大眼睛,心脏跳动的速度快要淹没呼吸,淹没意识。他顿失控制不住心绪,失声大喊起来:“樱浅!”然后腿脚拼命向前发力,想要去紧紧抱住那个人,却发觉自己的腿脚不听使唤,甚至还被一股力量牵向后方更远之地。“樱浅!我在这里。”帝旒影使出全身力气,却怎么也不能动弹,望着樱浅身旁的那个魔鬼,在向他阴邪地笑着,仿佛昭示着挣扎也没有用。
帝旒影纵使身体被束缚,他的咽喉不停用力嘶喊着,“樱浅,我在这里!”“樱浅,你听见了没有?”
然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却唤醒不了那个晕厥的囚徒,帝旒影的眼泪簌簌流下,“樱浅,你要活着!我要你活着。”“活着。”喊了许久,直至声音沙哑,无声的黑暗泯灭了恶魔的面庞,黑暗的洞穴中又只剩下两人:樱浅和帝子。
帝旒影瘫倒在地上,忽然发现自己腿脚的束缚之力消失,他拼尽所有力气朝着樱浅的方向攀爬着,咫尺之间的距离,却是生死离别的沧桑之感。帝旒影完全听不到樱浅的呼吸声。他,死了吗?帝子使劲站稳了脚跟,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着绝望迈去。樱浅,他死了吗?
“你不会死的,你说过还要和我去漫游江湖。”帝旒影张开干涩的嘴,轻声地诉说着,“我要陪你一起去遥远的家乡。你不是常常念叨想回家乡吗?”一字一句,如此让人痛彻心扉。
仿佛走了一生的距离,帝旒影才走到尸体之旁。他轻轻地抱住樱浅披散着头发,流满血渍的头,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放在自己的脸庞,紧紧地捂在身旁,不想松开。忽然,他狂性大发,拼命地抱住樱浅的头,狠狠地摇晃起来:“樱浅,你不会死的。你醒醒,樱浅。”对着一个毫无呼吸的头颅,使劲地甩着,似乎想把他从鬼门关唤醒。帝旒影心几近疯狂,梦中,一切如此真实,心万般痛。
忽然,樱浅的头微微一动,传出一句轻微的声音:“你再摇晃,我就真的被摇死了,公子。”
帝旒影抱着他的头忽然松了松手,怔怔道:“樱浅,你不是死了吗?”他的意识还未清醒地意识到口吐的言语。只一瞬,他恍惚间才回过神来,双手紧紧又箍住樱浅的头,开心地像个小孩儿一般,“樱浅,你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等你救我,如今,终于等到你了。”樱浅一脸无辜样貌,然后开心地笑了,“公子,谢谢你。”抬起的头又无力地垂下来。
“樱浅,你没死太好了。”帝旒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忘记了应该先想法子去了樱浅的刑具,高兴地忘了东西南北。他的双手轻轻端起樱浅垂下的脸,仔细看着脸上的一道道血痕,他的心也跟着被划成一道道的血痕,不知道以什么言语来安慰樱浅,只是轻轻地用手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然后拿起樱浅受伤的手,放在自己的嘴唇下,唯有温柔之物才可以化解伤痕的痛。热泪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滴落在樱浅的手背上。
樱浅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公子,快把我先放下来。”
帝旒影这才意识到,樱浅尚有刑具加身。他慌忙笨手笨脚地劈开坚硬的刑架,解了樱浅身上的锁链,把他扶在地上,二人对坐而彼此撑持着。
“樱浅,是谁弄的伤痕?”帝旒影狂躁地问。
“很多人。大概是我不认识的仇人中的熟人。”樱浅笑着答。
帝旒影听后攥紧了拳头,“我必让他们血债血偿。”
“不必了,公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况且你一直不愿意涉身江湖,怕卷入纷争,不必为这点小事就违背本心。”樱浅劝解帝旒影。
帝旒影却放了句狠话:“小事?我之所以避开江湖,只是因为你们都好好的。如今是他们要招惹我的,我就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樱浅听了心中一顿,然后道:“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原本一脸成熟与稳重坚韧的樱浅,心中防线顿时决堤,那一刻的坚强全部灰飞烟灭,将自己的害怕与恐惧全数展露在帝子面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帝旒影竟不知道如何宽慰樱浅,只是抱着他,轻轻地拍打着后背,一任他放任自己的弱点,尽情诉说,尽情发泄。
过了许久,樱浅的哭声渐如蚊子一般细小,以至于无。
帝旒影方才问:“这是哪里?”
“古道风霜的后山。”
帝旒影脑中忽然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排山倒海地朝着他袭来。一瞬间,樱浅消失不见了,只有一句声音响彻夜空:“我一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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