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仙_一壶花雕【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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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算是彻底问到点子上了,钱三两想了想,却也没搞明白自己为啥会在意这种事,便随口道:“大约是好人做到底的无私精神在作怪。”说着,眼前似是晃了一下鳞苍重伤垂死时的模样,心中越发堵得慌:“我总希望你好。”

  鳞苍听的不甚明白,倒也没追问。

  平淡的小日子接连滚过,转眼已是七天之后,六月十四,距离顾老板提醒的“闹鬼”之日,只差一天。

  一大早,钱三两到街上买了铜铃铛,黄纸,黑狗血等等许多物什,还随手折了几根桃木枝回来,和方延鳞苍在院子里布了个声势很大的“捉鬼阵”,而后,一块回屋赌骰子去了。

  这些时日下来,三人之间竟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颇有些“你做你的,我闹我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常常是其中两人起了争执,余下一个过来拉架,虽说结果都是重归太平,但拉架的人不同,过程也会有些差别。比方说,若起争执的是方延和钱三两,拉架的是鳞苍,那么最后就变成吵架的一块儿去哄拉架的。若是方延和鳞苍起了争执,钱三两来拉架,那么最后多半要变成吵架的一块儿怼拉架的。

  总之,三人处的可比起初刚见那会和谐多了。

  赌桌上,钱三两一脚踩上木凳,袖子挽起,聚精会神开筛盅:“嘿,两五一六,一十六点,这把我多半要赢!”

  方延抿一口茶水,贴着桌面随意晃了晃筛盅,开道:“不巧,我这有二六一五,一十七点。”顿了顿。“也不知道今晚能抓到什么有趣的。”

  鳞苍学着两人样子晃晃筛盅,动作很不熟练:“呀,三个六,一十八点,按照你们说的规矩,这局该算我赢了,对罢?”

  “……我的天。”钱三两锤桌,随后仰天长叹,一屁股摔到凳子上:“无论抓出个什么,都无法抚平我连输八局的惆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谢谢小天使们哦!

  ☆、第十七次解释

  骰子正摇到尽兴处,屋外连串铜铃忽然叮叮当当的响起来,鳞苍一把扔下骰盅,当先冲出去。

  冲出去之后,立时傻了。

  钱三两紧随其后,迈出房门,木然地看着许多无头小童在院儿里乱转。

  粗略一数,大约有几十名那么多吧,个个穿着破烂白衫,两手捧着叽里呱啦乱叫的头转悠。有几个被栓了铜铃铛的绳子缚住的,头滚到地上,正瞎子一样胡乱摸索,离远了看,居然有些滑稽。

  鳞苍呆在原地傻了老半天,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也不是人,没必要怕鬼:“这,这是无头鬼?”

  “是傀尸。”方延慢腾腾地从屋里挪出来,手里还拧着一条湿毛巾帕子,看模样很怕热。“无头鬼生前多是些官兵或者悍匪,一生杀人无数,煞气冲天,只因被敌所擒斩下头颅,死后极难超度。而这些——”转头望向钱三两,笑道:“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的玩意,你都记得是什么吧?”

  记得,自然记得,这些都是当年死在祭祀大典上的小童!钱三两脸色煞白,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蒙冤死去而身体健全者,可以被有心人拾缀干净,割下脑袋,腹中填甘草,腰背画符,施邪术制成傀尸,供己驱使。”越说越觉着纳闷,若他没记错,这些小童早就该被妥帖安葬了,又怎会突然出现于此?

  鳞苍缓过神来,弯腰拾起地上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娃娃头颅看了看,随手塞到离他最近的一具无头傀尸怀里:“真的不是鬼,是会动的肉身,还温热着。”

  方延点头道:“傀尸者,顾名思义,是被当成傀儡差遣的人偶,他们生前蒙冤不得疏解,死后也没有安宁,直至被主人抛弃之前,魂魄都得被强行困在肉身中,不生不死,不入轮回。”顿了顿:“若能帮他们安息,实在是一件很大的功德。”

  鳞苍顿时就悟了:“迟舒,你又想攒功德?”

  方延笑吟吟地点头,目光飘向钱三两:“多做点好事罢。”

  钱三两没说话,神色很复杂。

  方延又道:“这些孩子都是因我而死,如今被歹人利用,不能安息,我见着实在很难受,你们随我帮一帮他们吧。”

  鳞苍拍了拍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小傀尸肩膀:“怎么帮?”

  方延解释道:“用针线把他们的头颅缝回身体,掏出腹中甘草,仰面躺着,一把火烧个干净。”说罢看一眼满院子的傀尸,略略皱眉:“说起来容易,就是这个数量……有点多。”

  “怕什么?”鳞苍浑不在意地笑道:“我们一起做。”

  于是,三个人开始满院撒欢地抓“鬼”,坐地超度。安抚傀尸的过程很麻烦,既要把头缝正,又不能损坏它身体的其他部位,三个人经过几轮磨合,渐渐摸出一套完美的合作方案——钱三两负责抓“鬼”,鳞苍做针线活儿,方延一面点火,一面控制着火势不要烧到房子。

  忙到天快亮时,所有傀尸终于都被烧成了灰。

  因为怕缝不正,鳞苍半点法术都没用,全是实打实用手做工,这会已经累的睡过去了。钱三两把厚厚一层骨灰装到他们之前放房契地契的那个小盒子里,仔细埋到院中的梨树下,亲自跪下磕了几个头,很真心实意地对方延道:“还以为你会让他们身死魂消呢,这回是为师欠你个人情,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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