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仙_一壶花雕【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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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悠俩字一出,钱三两十分平静地点了点头,连眼都不眨了。这年头,被雷劈多了也就习惯了,啧啧,要不说人家能当上皇帝呐,这心眼多的就和蜂窝煤似的,不服不行。

  钱三两边点头边想到,大约,数年之前,在当今的皇帝还做着王爷的时候,似乎也拍着桌子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横竖,这天底下属国师最能忽悠了,本王是不信,但那老皇帝信极了国师,本王有什么办法?”

  啥也别说了,明摆着就是穿帮了。

  虽然不晓得是怎么穿的帮。

  钱三两在自我怀疑的同时还有点恍惚:“陛下,你这样,实在不像个不信鬼神的。”

  这皇帝有意思,嘴里说着这也不信那也不信,却在暗地里查他,还能面不改色地与他这种借尸夺舍的怪物谈笑风生。这哪是不信啊,分明是打心底里将这怪事当做理所当然了。

  有宫女送来用冰块镇着的各类瓜果。皇帝斜眼看葡萄,裴总管立刻便手脚麻利地凑上前来剥葡萄皮,剥皮之后,还要拿根银签子扎着,在冰糖水里滚一滚。皇帝稍稍歪头,笑道:“朕不信的,从来都不是鬼神。”

  一句话,钱三两又被当场劈了个外焦里嫩。

  是了,信却不敬畏。这会想来,这蜂窝煤皇帝不是一早就和自己说过么——鬼神之事乃双刃剑,而他要做执剑人,非为剑所伤之人。

  皇帝边嚼葡萄边嘀咕,口齿不甚清楚,但也能让人听见。皇帝说:“朕信天意,也信人定胜天,否则,朕根本就坐不到这个位子。”转头吩咐裴总管改削苹果,再转回来笑吟吟地看着钱三两,两颗眼珠子黑里透着亮:“朕,说到底就和你同样。”

  同样的信着天命,又同样的相信可以靠自己逆天改命。

  钱三两看着皇帝,皇帝又接着说:“但也有些地方不一样,就比方说——朕只利己,不损人。”

  裴总管面上恭敬,削苹果的手却稳若泰山,想来早已见惯了。

  半晌无话。钱三两对着皇帝行了个大礼,难得肯真心实意地道:“陛下,先前是我眼拙,你比端王,比以前那个老皇帝着调多了。”

  皇帝再笑了笑,伸手去接裴总管递过来的苹果。

  做事要有头有尾,钱三两仍是被周二十一扛在肩膀上送回去的。两个人在房顶上蹦来跳去,钱三两一面犯晕一面想,恐怕来的时候,周二十一随口问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也早就叫人给听去了。缩在袖子里的手摸了摸写着人名的布条,攥紧。

  唔,还别说,这皇帝有时想的东西还真和他钱三两差不离。

  话说回来,若早知皇帝是这么个皇帝,来的时候就不带什么乱七八糟的“毒”草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大大们久等了呜呜呜,如约回归~比心!

  ☆、三十八次解释

  周二十一把钱三两搁在门前,转身“飞”了。钱三两迈步进院,抬头望见小厨房隐隐升起的炊烟,险些热泪盈眶。

  多么熟悉的鸡汤味。钱三两敢拍胸脯打包票,放眼整个京城,妙娘炖鸡汤的手艺绝对一流。

  再往前走,消失了一宿的何由自小厨房迎出来,怀里惯例抱了一捆柴,模样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但若细看,会发现他脖子上多了三四道血印子,头发正中还秃了块指甲盖大小的豁口,美人尖变成美人凹,十分显眼。

  何由见到钱三两,鼻音嗡嗡:“先生回了啊,饭快好了,您先进屋休息会儿?”

  钱三两点点头,抻着脖子往小厨房里张望,心不在焉道:“不歇了不歇了,嗳,你和妙娘什么时辰回的?昨晚上睡哪儿了?”

  木柴噼里啪啦散了一地。妙娘探头笑道:“大概您今早没走多久我俩就回了,昨晚上睡的客栈,睡的很好,先生不必挂心。”再笑了笑,一双杏眼里透了十成十的满足:“对啦,方公子出门办事去了,让咱们不必等他吃饭,先生您看,这菜还给他留不?”

  “留什么留,他少吃三十顿都死不了,大热天的,留下也不怕馊。”钱三两撇嘴,方延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他早就懒得管了。三步并两步的行到鳞苍住的那个屋子前,钱三两没忍住再往回退两步,歪着脑袋打量起何由跟妙娘。

  妙娘坦坦荡荡地抬头与钱三两对视,温声道:“林公子这会还没醒呢,他起床气一贯很大,我们都不敢喊,先生要进去喊他起身么?”说罢还捂嘴偷笑了一下。何由默默地蹲下捡柴,不声不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钱三两摸一摸下巴,直觉妙娘跟何由这俩人有些怪,但具体是哪里怪,他又说不清楚。

  究竟是哪里怪呐……

  钱三两想了再想,正要接话,突然听见屋里有些细微的动静,当即回了神,一把推门闯了进去。

  屋外,妙娘仍在吃吃的笑:“先生好胆量,记着千万护住脸,林公子打脸最顺手啦!”

  钱三两耳朵不背,自然听清妙娘说什么了,但他这会可没什么心思护脸,因为他看到,鳞苍正满头冷汗地靠在床头,神情很麻木。

  眉眼是舒展开的,嘴唇却抿的很紧,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虚无,眼里泛红,好像盲了似的,脸颊与脖颈处的细小鳞片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闪着幽蓝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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