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苍捏着茶杯冷笑:“我恩人不要脸?嗯?”
钱三两都快哭了:“烦请手下留水,您恩人要脸,我不要。”
鳞苍终于肯比出个要钱三两坐的手势,甚至还体贴地又叫了一屉牛肉包,不再拦他可怜的小跟班吃饭了。顷刻,钱三两望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牛肉包,泪流满面。
唉,做好人也很难呐。
这要是搁在以前,他钱三两……咦?大事不好,怎么吃着吃着还走神了。
钱三两叹气,低头咬一口牛肉包,再喝一口茶水。鳞苍见钱三两兴致不高,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一时间,鳞苍和钱三两都有些愣神。
最先回过味来的是钱三两,这倒霉蛋被口中的牛肉包噎住,拍胸脯咳嗽半天,战战兢兢起身道:“您……您要是有啥吩咐就直说,别,咳咳,别这么和颜悦色的,我会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
鳞苍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滚去结账。”
钱三两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朝鳞苍摊开掌心:“您看着给?”
鳞苍楞道:“居然要我出饭钱?”
钱三两也楞道:“不是,您别吓唬我,我兜里实在没钱!”
鳞苍觉得他整条鱼都不好了:“为什么是我掏钱,我出门从不带钱的,都是他们……咦?怎么赶的这样干净?”
钱三两哀恸捂脸:“别说了,我明白了。”
两个出门不带钱的货色凑到一块儿,悲剧已然注定。鳞苍想带钱三两跑,却被眼疾手快的酒楼老板喊打手拦下,拉扯着讨要饭钱。
酒楼老板是暴脾气,少一个子儿不让走,鳞苍也是暴脾气,兼且很不耐烦同凡人交涉,一个子儿也掏不出来。两相僵持之下,钱三两瞧着鳞苍已有些发怒,连忙换了张笑脸横到两人中间。
鳞苍依然愤愤不平:“本……我难道还会赖这几个包子钱么?等明日有了钱,自然就送回来了,这老板是想怎么的,一定要我留下刷盘子才开心?”
钱三两连气都不想叹了,心说大王啊,您是真不知道凡间生意人们的规矩。
腹诽归腹诽,钱三两并不想真的留下来刷盘子,所以他迅速换上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掐指捻两捻,沉声道:“老板,您的这个楼子,不大干净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酒楼老板楞了一愣,其他几桌客人们也都不吃饭了,伸长脖子兴致勃勃地望热闹。
钱三两见大伙儿都在看他,勾唇道:“老板姓李吧。”
酒楼老板在账房的搀扶下晃了晃肥胖身躯,开始冒冷汗:“你……你怎么知道的?”
钱三两特神棍地摇一摇手指:“一点小本事,上不得什么场面。”嗤,怎么知道的?方才还听两个跑堂小厮骂你抠门来着。
鳞苍颇惊奇的呀了一声,不再吵了。
钱三两见酒楼老板被自己唬住了,越发得寸进尺:“老板,您近日是否时常头重脚轻,萎靡不振,全身无力,两眼冒金星?”一字一顿的说出来,似是在斟酌:“您这楼里不干净——我没在说笑话——您啊,大限将至喽。”
“我的天!”酒楼老板连连点头,上前一把攥住钱三两的手不放:“是……是这样没错,方才是我有眼不识仙长,望您救我!只要您能救我,莫说一顿饭,就是十顿百顿,我,我也请得起!”
钱三两在心里把嘴都乐歪了,面上却仍淡然道:“吃你一顿不要钱的饭已经很愧疚,若非真的忘记带银子,我是绝不会白白给人看卦的。”顿了顿,自袖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青色小布包,又抬手结了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印,郑重道:“老板听了,你是被那枉死的怨灵缠上了,稍不注意,便会被那东西吸光精血,横尸街头——但你运气好,遇到了我。”
“喏,拿着。”钱三两将小布包塞到酒楼老板手里,语重心长道:“你小心把他带在身上,三个月之内都不要去西街,就能活命。”
酒楼老板讷讷点头,恭恭敬敬地把钱三两送出门去,末了还颇意味深长地瞥了鳞苍一眼:“如今的年轻人啊,浮躁,跟着好师父却不学好。”
钱三两清楚地听见鳞苍在磨牙。
为防鳞苍一怒之下动起杀念,翻手把这儿的人全拍成肉酱,钱三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他主子逃了。
鳞苍从未如此狼狈过,边跑边皱眉:“怕什么?”
钱三两头也不回:“祖宗喂!我可不能再造杀孽了!”
“再?”钱三两跑的急,没听见鳞苍把这个再字又仔细嚼过一遍,眼里忽的漾起些笑意:“你真会看卦?”
“会看个屁!”钱三两弯腰喘粗气,待缓过劲来后,神秘兮兮地凑到鳞苍耳旁嚼舌头:“你是妖,对这事应该比我更熟悉,实际上哪有什么怨灵啊,不过是昨儿咱进城的时候,被我留意到西街有个花楼。”
鳞苍舔舔唇。
钱三两接着道:“那酒楼老板是个色胚,周身都浸着脂粉味,一看就是个常逛花楼的,他是被女人累坏身子啦。我叫他不去西街,正是在帮他养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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