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为了他们的相识,多陪他一些时日又如何。陶挚写下“小痴”二字,心不知为什么发酸,耳听着宗韶讲解指导的声音,不敢看那个人。
时光很快过去,西阳垂落,已是晚饭时候。
“晚膳仍在我家用吗?”宗韶问。
陶挚想说不,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便微笑点头。
宗韶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夹菜,盛汤。他如今已知道他所有的饮食爱好,每道菜都对他胃口。
陶挚想对宗韶说:“我做你的弟弟可以吗?”当然不行,宗韶是皇子。再想说:“我做你的朋友可以吗?”也不对,他们现在可不就是朋友。
放下餐碗的那一刻,陶挚竟觉无比凄楚,他要走了,他们的友谊到此为止,他此生将再遇不到这样一个人,这么一个可爱的,让自己喜欢又心碎的少年。
他微笑问:“你说的道观、寺庙在哪里?”
宗韶手一顿,但仍然镇静微笑:“这个时候有点晚,城门已落,我们出不了城了。明天,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城,今晚你将那玉刻了字送给我可好?”
陶挚点头,莫名眼中溢上泪,他扭转头,迫回泪水。
宗韶带着他在院中散步。宗韶说:“不急,一晚上呢,一会儿就能刻好。”
陶挚下了决心,不再拖延下去,微笑道:“我今天还没问候简伯父呢,我这会儿去。你,送我去?”
宗韶止步。
夕阳沉落,天边最后的一抹浅红消逝了,周遭灰蒙暗茫下来。宗韶好一会儿没说话,陶挚便道:“那我告辞了。”
衣袖忽然被宗韶拉住,他转头,宗韶匆促放手,道:“你答应我的玉还没刻好。”
陶挚看着宗韶润泽的眸子,轻声道:“那我明日再来刻。”
宗韶恍然,眼眸在夜幕中绽放欢喜清亮的光芒,点头,含笑。他的笑那样美,让陶挚的心都随之飞上九霄。
两人一起出王府,沿街道向宣阳长公主府走去,路上各色行人匆匆,陶挚心情大好,忽然很喜欢这一刻,红尘万丈,烟火人生,他们也许可以这样相伴着直到天荒地老。
很快就到了宣阳长公主府。望着府门,宗韶笑道:“你住在这儿也好。明天什么时候来我家?”
陶挚转头看宗韶,微笑道:“你不接我我就不去了。”
宗韶应声道:“我来接。”
两个人都笑了。霎那间,天地街道都温馨美妙,景物正好,时辰正好,两个少年彼此看着,对笑着,都有些腼腆,移了目光。“那我去了。”陶挚道,声音都轻松。这一日纠悬的心忽然放下,如释重负的欣然。
宗韶微笑点头。
陶挚敲开长公主府门,进门的霎那回看宗韶,不约而同,两人均面现甜美暖笑。
再走在简家,陶挚的心竟无比轻松、快乐、充盈。这一刻的感觉,陶挚知道,是心里装了个人的缘故。
人生倏然开始,无数未知美好。
他不知明日和未来会怎样,但这一刻,他不再漂泊无依,不再茫然局促。他的心似一颗大树茂然生了根,有了所在归属。
只因宗韶伸出手拉住了他衣袖。
宗韶原来这么在意他,想与他在一起。陶挚的心倏忽就翻转过来,从离别伤苦到欢乐喜悦。宗韶的一举一动已可以这样左右自己的情绪,陶挚含笑,眸中不知为何蒙了雾。
那就陪他好了。
哪怕一生。
便是一生。
他这么开心,还有何求?
他知道,自己喜欢上宗韶了。
心中有了喜欢原来这么好。
心有着落原来这么充实幸福。
☆、该霎那的心,幼稚,笨拙
晚间陶挚与简岱下棋,然后回忆菊斋住。陶挚的心欢悦着,只觉得有无数的精力需要排解,便要来彩墨画绢,画今日宗韶府中的花树楼宇。他喜爱宗韶的府邸,幻想着有一日行走其间,成为自己的家。这么一想,不由微红了面庞。
陶挚咬唇,不知当日宗韶画自己和樱花时是什么心情?
陶挚不自禁笑溢脸颊。他没有绘画根基,只和宗韶学了点花草虫鱼,自是画得自己都不忍看成果,却舍不得扔掉。
这是他该霎那的心,幼稚,笨拙;但充满期待和欢乐。未来可以描染无数画卷,尽现美好。
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对镜束发。他等闲没对自己发髻注意过的,梳了好几次才妥帖。然后出来等宗韶,这时辰可不是太早么?宗韶惯常起得晚。
陶挚用罢早饭,在庭前闲走,看一会儿花,瞧一会儿金鱼,又想宗韶别不来了?心有点慌,忽然就想将两个人的情定下来,将宗韶握在手中。让他属于自己,这颗心才会放下,才安定。
宗韶终于来了,原来与宣阳长公主说了会儿话,才来找陶挚。
看到宗韶的霎那,陶挚自己都知笑染眼角眉梢。阳光朗照着,宗韶玉冠清颜,这样美,人间最好。
宗韶温和清雅依旧,问陶挚现在去哪儿,陶挚说:“刻玉,你说了教我的。”
宗韶笑点头,眉眼如孩子样高兴。
陶挚喜爱看宗韶眉目生光的样子,真实纯粹,心都被吸引卷裹去,想将他抱在怀中。
陶挚自己红了面庞,低了头,含了笑,与宗韶一起去往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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