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宸泽显得极其的疲惫,他依然是多年前段霜洺见过的那副样子,冷漠而庄严,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凛然气势。
然而此时,他却深深的叹息着,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刚刚那首曲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判定,然而他还是问出口了。
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在他脸上,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然而段宸泽依然有种冲动,他为着心中的那个念头,依然想要听到对方亲口的确认。
“那曲子是我无意听到的,怎么了?”皱着眉将墨箫反插回腰间,段霜洺看了一眼段云潮,眼神示意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虽然殿中烛火昏黄,段云潮却依然看清了,他冲着对方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清淡而看不出情绪。
段霜洺没有接话,似乎一时间有些迟疑。他好不容易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在此时这样奇怪的氛围下,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了。
踌躇着,离刚刚问话的时候又过了些许功夫。
“是……沈长聆吗?”这时只好由段云潮开口了,他问道。
“是......”有点迟疑的应了一声,段霜洺在他们俩之间看了几圈,眼神闪烁,“你们怎么……”知道的?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或许真的是命运吧?段宸泽一时间心头无数的情绪上涌,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却哽在喉间无法吐出,让他如鲠在喉。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做该做的事情吧,无需理会我。”段宸泽放下了手,抬头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兄弟,默然道。
他站起身,拍了拍段霜洺的肩膀,然后在两个人的视线中慢慢的走向了宫殿的深处。
那里是浓重的黑暗,没有光,那个身影慢慢走入其中,如同一点一点被黑影吞没,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轮廓为止。
“好。”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两个人这才走出了这里。
外面天光微斜,段云潮看着天上飞过的孤鸟,揽了揽衣袖,沿着一个方向走远了。
段霜洺叹了一口气,眼中不知道闪过了何等情绪。
良久,他忽然仰头,闭着眼睛大叹一声:“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然后背着手,踱着步子,便也慢慢的走远了。
*
“沈长聆……”在花园中静静走着的时候,沈长聆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回头,看到弯弯曲曲的花园小径上并没有人,只有一丛花草在路旁生长着。
他耐心的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道路不远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脸色淡漠,皮肤白得普如同雪花一样清透,长发在太阳下闪着微微的银光。
他琥珀色的眼眸看过来,于是沈长聆朝他点点头道:
“四公子,怎么了?”
那个人走到近前,唇角轻轻一勾,那痕迹很淡,不过沈长聆确是肯定,那是一个笑容。他的确是笑了一下。
“你叫我云潮就好。我来是想……”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然而话没说完,就侧身朝一旁让了一下。
沈长聆适时的收回了想要拉住他的手。
两个人同时向他的身后看过去。
“抱歉,四公子。属下没有看清楚路,不小心挡了您的道......”从他的身后冒出来几个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低头赔礼道。
沈长聆看到他们合力抬着一个大箱子,旁边还有人零零碎碎的拿了一些......大概是过年所用的东西吧?他们恭敬地站在那里,怀里抬着的东西也被放在一旁,神色上有些许的不安,额头似乎还冒着汗水。
这条路原本就不算宽敞,视野也并没有那么的好,尤其是小路本就弯曲,路两旁的拐角处还生长着巨大的树木,另有一处假山坐落在那里,就更加看不清路了。
所以他们在两侧路边靠近的时候会撞在一起,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关系,”段云潮看了看他们,朝一旁侧了下身子,“你们去忙你们的吧。”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他们过去了。
当然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苛责下人的人。
“多谢四公子......”那些人慌慌张张行礼,重新抱起大箱子,一行人又慢慢的走远了。
略过这段小插曲,他们继续向前走着,因为道路比较狭小,可是又没有那么狭小的原因,两个人并排走着,沈长聆感觉在手臂摆动间自己右手的袖子和对方左手的衣服不时的摩擦着,发出索索的响声。
他转头看了看对方——这个人似乎有些焦灼啊?
明明脸上还是如同以往那般,有着淡然平静的神色,就像一潭平稳无波的湖水,可是沈长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在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湖水下,这个人的内心蕴藏着怎样的激流暗涌......
段云潮终于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淡色的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声音传出。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那里有一个亭子,我们慢慢聊?”挑了下眉梢,沈长聆抬手指向前方,他似乎有些懂了这个人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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