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嘛?不要动我爸!”穆云峰起身冲过去,好像那样就能抓住老爸似的。
果然,旁边的黑衣人就来按住他了,穆云峰气得浑身发抖,牙关紧紧地咬着。
“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吗?”黑衣老大有些讶异。
这时,那扇小门开了,进来一个黑衣人,还是一样的打扮,他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盖了个同样材质的盖子,就像要给什么人送餐似的。
穆云峰可不会认为那里有什么可口的美餐,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这才后悔自己刚才的怡然自得,他在心里祈祷不要看到可怕的东西。
黑衣人径直走到穆云峰前面,蹲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盖子。
一只血淋漓的尾指放在托盘上,一看就是刚切下来的父亲的手指!
“啊——”穆云峰大叫起来,跌坐在地上,如果他能流泪,也早就泪雨婆娑了。
他再怎么爱赌,再怎么不思进取,也是自己的父亲,穆云峰的内心深处,从未放弃过他。如今,作为儿子的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切断了手指,心里的痛楚可想而知。
穆云峰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托盘拿走了还仍旧气喘个不停。
同时,在缥缈幻境的古槐树屋,熟睡中的墨兮突然一阵战栗,嘤嘤地哭起来,身子蜷缩成虾米状。
身旁的梵沧海习惯性将他抱在怀里,言语相劝,他仍是闭着眼睛哭。
快乐对他来说很容易,哭泣也很容易。
梵沧海似乎早就习惯,但脸上还是出现了担忧之色,怕他过于伤心难过,因而拥抱得更紧了。
白炽灯的灯光白花花的,四面墙都是单调的白色,清灰色的地板透出一股冰冷的气息,穆云峰一个人坐在空空的室内,低垂着脑袋,就像一个痴呆症精神病人那样无精打采。
在感到恐惧的同时绝望无处无在,从未有一刻感到这么身不由已,这就是穆云峰现在的心情,他不知道这人生怎么了,为什么总是过不好?
在嘲笑冷遇和磕磕绊绊中长大,不求有多大的福气,却连做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都难,眼看当下不仅不会变好,反而有愈演愈糟的态势。
他真的觉得无能为力,意志再薄一点就要闯不过去了。
为了亲人?为了两千万?为了自由?他就必须去与一个男子谈情说爱?
天秤的左边很重,右边也许轻一点,换做别人,也就干劲十足了。谈情说爱它不是坏事,和平与爱永远是生命的主题。
不是这个天秤一边倒的问题,而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会对梵沧海造成伤害,而他好像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他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然而没有人给他理由,这些黑衣人的手段是强硬的,穆云峰只是他们的棋子,完事之后可以随便扔掉的。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越想越烦,一点都没有放空的意思。
对,他们让他一个人冷静放空,说一会上教育课。
什么狗屁教育课,穆云峰如果手上有枪,一定会一枪崩了那个黑衣人。
枪?他原本是有枪的!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被梵沧海挖陷阱的时候,他就曾幻化出了一柄枪,打死了触须怪,后来随便往裤兜里一插,换了衣服就不知放哪去了。
穆云峰突然觉得脑子里吹入了一阵清风,他第一次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就像绝处逢生了一般。
凌晨,梵沧海抱着双臂站在廊下,背靠一根红木柱子,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神情非常专注,清风吹拂着他的长发,拂不去他心中那沉重的思虑。
小门打开了,随即重重地关上。穆云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破洞牛仔裤的男人,这打扮跟他原本的风格如出一辙,连身材也差不多,是个小青年。
不过这个小青年浑身都透着一种迷人的气息,他比女人多几分硬朗比男人多几分柔和。栗色的短发,小巧的鼻翼,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蛋线条柔和。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好,隐约能看见平坦的胸部,上衣下摆一半有意无意地塞进牛仔裤里,一半露在外面,穿出了一种层次感。修长的腿,肌肤很白,脚踝微露,平板鞋。
穆云峰用死鱼眼愣愣地看着他。
男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穆云峰对面,淡烟熏妆的双眼里似乎有朦胧的雾气,里面星河璀璨。他一直微启粉唇,好像永远都合不拢。
穆云峰用死鱼眼愣愣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说:“穆云峰,你感觉怎么样?”说话语速不快,犹如口吐幽兰,但也没有过于娘气,那是一种非常自然的温柔。
一个温柔的男子。
“不怎么样。”穆云峰干巴巴地回答。
“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随意拂了一下头发,手顺势往下滑,拂过耳垂、脸颊,到锁骨处停留,一种隐晦的暗示。
“我想吃甜筒。”穆云峰还是说了,反正不吃白不吃,到了那边也没得吃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来个烤鸭,脆皮烤鸭,鳕鱼,美味的鳕鱼,酸辣味的小粉丝……
“喂,是我想吃,不是我想看你吃!”
对面那个男人吃个甜筒都能吞啃舔咬十八般武艺齐上阵,穆云峰用死鱼眼瞪着他。
“你还想要什么?”他声音暧昧,将半截甜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可能他不太爱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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