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心也知情况不妙,可四下望去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又有北幽卫攻了上了,他举刀去挡,力渐不支,刀刃剧颤。
周围的血腥味太重了,重到他口中的血腥味已经品尝不出,甚至连疼痛都消失了。舌不再痛,胸腔里的痛也被愤怒取代,他恨!
为什么全天下人都要和他洛凡心过不去?为什么是个人都敢来欺辱他?那鼓点声何其动听,他听了之后便心潮澎湃,兴奋不已。血雾漫上了天,空气染成了红。
他看见舒抑那好看的背影,突然想将那背影彻底破坏!
他朝着舒抑走去。
刀锋拖在地上,细小的火星“噌噌”往外冒,鼓点声刺激着他的神智。
舒抑回头便道:“怎么过来了?快去殿内等着!”
洛凡心举起长刀。
舒抑的宽袖扬起一阵风,带着他的衣料香,掠走了一片血雾。长刀在半空停顿了一瞬,洛凡心猛地从背后抱住了舒抑。
他急促地喘息,艰难道:“舒抑,我撑不住了,阻止我!”
舒抑一咬牙:“无忧,忍一会儿。”说着举手在他颈后一拍,洛凡心便晕了过去。
血流成河,尸积成山。姬冥夜没想到吾殇发狂后这么强悍,深知再这样打下去无非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这并非她本意。原本只是要借北幽卫之力攻打中陆,若北幽卫全折了于她来说便是功亏一篑。她又不是专门来杀人的。
想到这里,姬冥夜慢慢退出战局,仍旧一手执鼓一手敲击,趁着众人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朝着城外退去。
鼓声渐渐飘远,吾殇的神智也开始慢慢回复。待他眼中清明时,几人已经登船驶离海岸。他仿佛被人抽走了脊骨,浑身虚软剧烈颤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万念像刚从染缸里爬出来一样,一身黑衣全部湿透,滴答都是鲜血。
“北幽卫,死了多少?”吾殇低声问道。
万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握住他一只手,默默输送灵力。
吾殇却将他手腕拿开,说道:“万念,你也快撑不住了,自己留着吧。”
万念跪坐在他身边,垂着头道:“岛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属下永远追随您。”
吾殇回望这昔日曾在自己手中繁荣富足的世外桃源,如今又在自己手中溃败滩涂,心中尽是凄凉。
洛凡心在舒抑的怀里醒来,他勾着舒抑的肩膀勉强坐直,小船在软浪尖上晃晃悠悠让他实在难受,使劲揉着虎口才堪堪压下胃里的恶心。
舒抑问:“还难受吗?”
洛凡心脸色苍白,点头应了一声。
舒抑抬手,按住他的太阳穴揉了起来。
洛凡心忽然握住他的手,拉至眼前仔细端详,见污血都已在海水中洗净,不禁心生感慨。若罪孽也能同污血一样被洗净该多好,若有人肯给吾殇一个机会,若有人肯给百里清一个机会,让他们洗净前尘,脱胎换骨,该多好。
他额头抵在舒抑手背,黯然道:“舒抑,北幽岛没了。”
舒抑:“北幽岛还在,只是换了主人。”
洛凡心摇头:“不,北幽岛没了。”
绝情不无情
一行四人并没有去追姬冥夜,船在海上飘荡了几天,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且以吾殇和洛凡心的状况来看,纵然追上了也是自相残杀,非得把这几人全耗死在海上不可。
吾殇心腑受了重创,待上岸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客栈房间里,好几天都没出来。万念每天往他房间送饮食,进去之后也匆匆就被赶出来了。想帮忙帮不上,想说话又说不好,弄得他每天垂头丧气,脸色晦气得像丢了魂似的。
这日舒抑正在尝试引出洛凡心体内的蛊虫,忽然听见隔壁的房门被狠狠拍了一下。二人连忙跟出去,只看见万念急匆匆下楼的背影。
“万念,出了什么事?”洛凡心跟了上去。
万念脸色极差,手里紧紧握着刀,答道:“岛主不见了。一定是那妖女来了!”
于是三人就开始了不眠不休的寻找,一边找一边不断听到新消息:某某门派被端了,一个手执棕黑色长刀的狂人做的;某某世家被灭门了,也是一个手执棕黑色长刀的狂人做的;某某道观被屠了,这个手执棕黑色长刀的狂人太狠了,连道士都不放过……
这狂人眼底赤红,刀法阴邪,几乎是一天挑掉一个门派,一时之间中陆的小门小派人人自危。
三人就顺着这些线索去找,终于在一个残阳染血的傍晚追上了吾殇的脚步。
姬冥夜的鼓音很远,洛凡心几乎听不到在哪儿,可吾殇显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身上的轻裘被血染透,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换了寻常人根本无法支撑站起,可他仍在不停向前,像是根本不会畏惧也不会痛,朝着面前那些指着自己的刀剑兵器缓步而去。
他面前的不是寻常门派,几大世家宗族无法坐视不理,以邵家、霍家为首,东域、南域共计五州,大大小小二十几家门派参与其中的江湖组织就此结成,号称“义盟”。义盟追寻吾殇到这里,个个都挂了彩,显然已经战过几轮了。洛凡心环视一周,这打头阵的几人自己全都不认识,只有后面几个年轻后生看着略微眼熟,有一个像是邵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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