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昱进入洞中之时已察觉到异样的气息,他先是看见石柱上几道深长的裂纹,原本精雕细琢的飞鹤图案竟消失无踪,只剩光滑的柱身,再是看见原本放置百里清尸身的玄冰台上空无一物,连石晶棺也一并消失。林子昱回头望向洛凡心,只见他静静立于五步开外并未上前查看,脸色却一片煞白。林子昱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道:“你还好吗?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洛凡心听到他的声音,身形只是轻微地晃了一下,言语间却是难以遮掩的慌乱:“子昱,你,你仔细看看,找找,我现在看不见……”
林子昱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看不见”?顺着握住他的那只手输了道真气去查探,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何不妥,只是心神紊乱真气不稳,不至于看不见啊。
他小心地问道:“你一点都看不见吗?头上痛不痛?是不是方才山下打你的那掌还没恢复?”说罢也没有放下手,而是强行灌了大量灵力进去,甚至能看见两人臂上蓝色的灵光闪闪烁烁。
洛凡心闭着眼努力去消化林子昱渡来的灵流,少顷才睁开眼,缓了缓道:“子昱快停下吧,现在恢复了。”说完便自顾抽了手,上前逐个角落查看,他一遍遍在心中告诫自己:别慌,仔细找线索!
然而这玄冰洞并不算大,除了苍行止的墓室与这外界的冰室隔开,其余几个小冰室都是一览无遗,连个鸟笼都藏不住,更何况是百里清的冰棺?他旋步进入主墓室,见到那棺中面若冠玉、仙风道骨的身躯已然被剖开胸腔,带着冰的淤血块和骨肉四下散落,才知道在山下时那少年箬恒没说完的一句应当正是:“祖师仙躯亦被损毁,灵根被挖!”
他险些站不住脚,饶是随之进来的林子昱已经提前从弟子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亲眼所见时仍然震惊不已。他一只手扶住洛凡心,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沉珀的剑柄,握得用力,沉珀发出“铿铿”之声。
洛凡心一字一顿道:“子昱,地上的冰,冰上的血迹,刮起来,保存好。”
林子昱望向他:“那应当不是祖师的,这墓室内有阵法,此人应当是强行破阵受了反噬。”
洛凡心“嗯”了一声道:“正因如此这血才有用。”
林子昱如今是行止宫掌门,向来只有他命令旁人做事的份,可在洛凡心面前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被其天天逼迫喊“师兄”的时候,丝毫不犹豫便拔出沉珀来,亲自上前将冰上血迹全刮了起来,又命人取了冰鉴将这些带血的冰碴子封好保存。
一路上洛凡心都像失了魂的傀儡,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怎么随林子昱上的山,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处在昔年的那间卧房里了。他环视一周,这里和从前并无二致,子昱当真是个顶顶念旧的人,留住山下的茅屋便罢了,连一个背离师门者的旧卧也要留着。
林子昱却是熟门熟路,坐在案前倒了两杯白水,一杯递给洛凡心,一杯自饮了。见他还在发呆,林子昱道:“行止宫现在门徒众多,房间怎可能给你留着?”
洛凡心悄悄摸了下鼻子,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谁知林子昱又接着道:“师父从小就偏心,什么好的都留给你,你这间房采光甚好,物件也新,本掌门在你走后就搬进来了。不过,既然你现在回来了,房间还是给你住着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洛凡心茫然道:“那你住哪里?”
林子昱瞥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以为我要跟你挤一间?本掌门可没你那……癖好,就先同箬恒挤一挤吧。”
洛凡心没工夫去想自己是什么癖好令他这般羞于启齿,上前仔细看了看林子昱置于桌上的那几块玉石,触手极寒,不用绒布包裹竟拿不了片刻。
林子昱解释道:“你不认得这个,这就是玄冰洞千百年来寒气不断的根源所在,寒玉。”
洛凡心瞪大了眼睛:“寒玉?!”
不需要知道
林子昱见他这反应不像是初次听闻,倒有些不解:“怎么,你知道?玄冰洞底有大量寒玉矿石,正是因为这些寒玉能源源不断释放寒气,玄冰洞的冰才会千年不化。这几块寒玉是从冰室里捡到的,想必是被凶手从地下挖出来的。”
洛凡心眉头越皱越紧,开口问道:“玄冰洞口的机关是否只有掌门玉簧能解?若非强行破坏,是否除了行止宫掌门便没别人能随意进入洞中?”
林子昱言简意赅:“正是。”
洛凡心没再说话了,他想起了徐叔埋在院里的寒玉,还有他口中喜欢夜合昏树的故友。
林子昱打断他思绪:“你想到了什么?”
洛凡心不答反问:“受伤昏迷的几名弟子可曾醒来?”
林子昱冷哼一声不悦道:“醒是醒了,倒没受重伤,可惜什么都没看清。堂堂行止宫弟子,被人单枪匹马收拾成那样,还毁了玄冰洞,毁了祖师仙躯……奇耻大辱!今后凡入门满三年的行止宫弟子,不管入室与否,所修功法不过七重关的一律逐出山门,省得以后下山历练时还要给行止宫抹黑!”
洛凡心:“先别动怒,举目崖那边派人查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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