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背已经被逼至颈上,压迫窒息感重重袭来时,霍霖头顶上方的楼台轰然塌了。
一瞬间,他向洛凡心望了过去。
四四方方一块楼台稳稳砸下碎成无数,落地之后竟将地面也震裂了,烟尘白土顿时扬起。洛凡心后退数步,挥了挥眼前的烟尘,没留神吸了几口入肺,引发一阵咳嗽。
一身白色华服、容貌俊极的男子飘然落地,走到他面前焦急地问询:“无忧,你怎么样?”
洛凡心一开口就要咳嗽,整句都说不出来了:“咳咳,我,没事,咳咳!”
舒抑伸手一探便知他灵脉被封,赶紧在他几大要穴轮番点了一遍,强行给他灌了一通灵力,想责备又忍不住心疼:“还说没事,一会儿不看住你就得出点岔子,可把我急坏了!怎么咳成这样?!”
洛凡心真想再翻他几个大白眼:怎么咳成这样你心里没数吗?
他道:“咳咳!舒抑,你就不能,走正门吗?!咳咳!”
舒抑:“正门那里我看有许多机关,太麻烦了,就直接从顶上下来了。”
洛凡心:“……咳咳,你也不怕砸到我?!”
舒抑自信满满:“不会的,我在上面已经看到你的位置了,有分寸的!”
分寸个大头鬼!
洛凡心哑然失笑,见他白衣上落了层薄灰便抬手帮他掸去,待那最后几声咳嗽平复之后才道:“霍家在这稽碌城的郊外竟还有这么一处园子,也是巧了,霍霖在这里呢!”
舒抑回头:“人呢?”
“……”洛凡心,“被你砸下面了!不知道死没死。”
正准备过去翻拣翻拣,舒抑拉住他:“无忧,你往后面站些。”
依言退到了墙根,只见舒抑的折扇白光一闪,潇洒往前一扇,那些石块碎瓦便像狂风过境一般被吹卷到一旁,连带着底下的霍霖也被掀了出去。
众人:“……”
洛凡心走了过去,霍霖的那把子母刀正横在他项上,已经没入颈项一半,血如泉涌。朝他鼻下探了探,言道:“没气了。”
就这么死了?
洛凡心有点茫然:没被我杀死,被舒抑砸死了。
确切地说,霍霖其实是死在自己的刀下。
从泽徕观景园结梁之后,缩时成寸至今已近七年,所有仇恨竟都在这个黄昏之后、将黑之前结束,有点意外,有点突然,有点简单。
他没有经历过霍霖的痛彻心扉,不懂他的愤怒怨恨,也不能理解他肆意发泄、伤害无辜的畸形心态,只能感慨,企图玩/弄命运的人,最后都被命运玩/弄了。
舒抑却没这些感慨,他望向霍霖的目光冷得像天机玄铁,直到转过头来看洛凡心的时候才又迅速回暖。见到他的衣衫已被水浇湿,衣袖也被撕掉了一只,堪堪没忍住怒意:“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他脱下自己的外衫给这后知后觉的人披上,随即伸展左臂,右手在其上缓缓划过,一道刺眼的白光逐渐从他掌心冒出,凝成剑形。洛凡心看不清楚他这把剑,只因太过刺眼。
随着白光掠过,霍霖的肉身竟被剑气绞得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没一处能看的了。舒抑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走过去朝他身上刺了几剑。
场面之血腥,堪比杀猪解牛。
洛凡心默默吞了口水,查看了一下霍霖的尸身——除了还能看出被屋顶砸过以外,之前那些乌蛟索留下的伤痕已经全部被剑伤覆盖。
再细看剑伤——伤口又细又长,边缘有血肉翻出。
洛凡心似笑非笑:“果真是往生剑。”
舒抑帮他擦了擦脸:“是啊,往生有灵,早在我潜回玄冰洞取鹰哨的时候就已经把剑灵收走了。他们拿到的只不过是把兵器,真正的往生在我的骨血里。不过你可千万别多想,姜门和严门的惨案跟我没关系哦!”
洛凡心咬牙切齿:“没人说跟你有关系……”
转而望见了仍然缩在角落里的那群少年和白花花的女子,洛凡心忽然心虚地盖住双眼,回头问道:“舒抑,他们目睹了一切,怎么处理?”
舒抑懒得去看他们,一想到霍霖平日里风流的时候都是拿他们与洛凡心作比较,直觉得这是天地间最污秽的亵渎。他将洛凡心双手拿下,问道:“你怎会落到他的手中?这些女子有没有骚扰你?”
洛凡心直摇头:“没、没有!”
而那群女子则心虚得要命,在霍霖手上悲惨,在这白衣仙君的手上未必就好到哪儿去,万一被他知道了事情原委恐怕要被活剐。思及此她们更加害怕了,抱在一起呜呜哭了起来。
不消多问,舒抑蹙眉道:“斩草除根,此事断不能叫她们传了出去,否则我拿着往生剑冒充百里清四处杀人的事不就暴露了么?”
“……”洛凡心当即会意,劝解道,“算啦,她们不敢说出去的,你想啊,霍家的大少爷,未来的掌门人惨死在此处,她们哪一个能活着出去?说与不说都一样!除非她们够聪明,趁着霍家还没来人时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舒抑:“能逃到哪儿去?难道霍家不会把她们抓回来吗?”
洛凡心:“上哪儿抓啊?霍霖在这里金屋藏娇肯定是背着他祖父做的,我看那马车来去匆匆,恐怕只有那个赶马车的人知道此处的秘密,只要封住那人的口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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