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这时的牛群在金琇猛烈的呼号声下,已经走到了小路的中间,牛僮在田垄下面也跟着走了起来。
不料水塘岸边惊奇的飞出来几只大鸟,受到惊吓的黄牛一下子被冲散,好几头牛突破防线,从高到低的冲下了作物田间。
其实,见多了这种场面的牛僮,原也不必担心的,只要手中放牛棒子敲打得好,场面很容易就能控制得住,加且另一人帮活,便无需惧怕什么。
“过来!快过来啊!”
牛僮看着失散的牛群,本想以一己之力重新将它们聚合起来,赶回小路上。可傻子今天似乎发了疯魔,站在那一动不动,毫不留情的欣赏着放牛娃的绝望,一点都不像之前的他了。
兴许又是看得累了,金琇蹲了下来,就在高高的阡陌之上,看着挥舞长棍的小男孩,忙得不可开交,而自己则在哈哈大笑。
废了好大一通功夫,牛群总算全部被赶了上来,其中最大的功劳当属头牛。因为是族群的长者,头牛走远了,其余的黄牛也会自觉的跟上去,假若不是担心踩踏庄稼,其实放牧只需锁定头牛便可毫无顾虑。
这时,金琇早已牵着头牛走在最前面,离了无风坡,快到了另一林地。牛僮赶着最后一头小黄牛也跟了上来,然后再次爬上头牛的顶背,悠然的进发。傻子看见牛僮骑在牛背上,即轻松又十分威风,像极了一员领兵小将,英姿飒爽。于是他也想爬上另一头非常壮硕的大黄牛身上,可惜屡试屡败,然而履败屡试,最后总算爬了上去。
“驾!驾!驾……”
骑着黄牛的金琇,瞬间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名大将军,率领百万雄师,在广阔的大地上肆意驰骋,可定睛一看,前面一个阶层敌人也没有,反而是自己的喉咙已经呼喊得口干舌燥。
“滚到后面去!”
牛僮言语愤懑的对傻子吼道,意思是必须保持出发时的阵势,一个黄牛都不能遗落。
到了宽广的野林地,再无需担心黄牛走散,此处更无农作物,金琇不久又独自的原路返回,走过那条欢乐的阡陌小路……
06
时间好像是清晨,又有阳光;不对,温度好像热了起来,也可能到了中午,金琇可以肯定的一点,现在的时间绝不是黄昏或者傍晚,更不可能是黑夜。
就在傻子一如往常的到处瞎逛时,黄金村内的福家大宅院前,聚满了一大堆农户。
“混蛋!”
“欺人太甚!”
“妈的!”
“嘭!嘭!嘭!”
……
骂人的话,一茬接着一茬,而大力敲门的声音也哐当作响,可见村人已群情激愤。
噪乱维持了许久,福家才打开了大宅门,走出管事的一位人物出来。
福家的大主人,其爹是以前村里的大地主,现在的他则成了新社会的大老板。
“齐专员!你家的牛把我们的青苗都给踩死了,这事怎么算?”
农户们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无非是想讨回一个同样的公道。
等其中一个农人说明详细情况后,福齐叫来自家招雇的牛倌大九和他的儿子小九,当面与这些村人对质。
“全踩烂了!”
“只踩了一点!”
“不信,现在就去无风坡看!”
“就是,去看!”
“看看你们干的什么好事!”
牛僮小九清楚记得昨天冲散的牛群,只是踩掉些许农作物,根本就没有他们所说的青苗全被毁坏的那种极致夸张,所以他才一直与他们争吵。
本就不善言语的大九,情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原本属于自己与儿子共同承担放牛的职责,本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去履行,要不是当天有点紧急事,他才不会相信那个傻子,但转念又想往常总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根本没农人说得那么严重,只因拿了主家的工钱,便不能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王八蛋!叫你看好了牛,”大九顿时青筋爆裂,面红耳赤,顺手拿起宅院门旁的扫帚对小九一路打,一路吼道,“毁了人家的东西,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散乱的竹枝打在小九的腿上,噼里啪啦的沙沙作响,围观的农人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不忍目睹,一些嘻嘻作笑,一些冷眼旁观,但也有那么一两个试图阻止这场施暴。
福齐面不改色,像一个石头狮子雕像那样立定在地面,看着这出从未有过的闹剧,欣赏他第一次在自己眼皮底下看一个长佣教训一个少佣。
兴许是吃惯了暴打,即使身上不同部位出现了那么许多泛红的血丝,小九也只是眼神呆滞,任由父亲抽打自己,毫不做声,更加不做任何解释,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只要打完了,便自然没事了。
“打人了!打人了!好啊,好啊,哈哈哈……”
这时,人群之外响起了傻子的呼喊声,口气活泼得像一只刚飞出牢笼的小鸟,神态极其亢奋。
“给我,给我,来,给我试试,”金琇好不容易钻进了人群,试图去抢过大九手上那把明显带有血丝的扫帚,“我也打人,打,打,嘿嘿,打……”
村人看到傻子,脸上全部的神情立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事不关己的容态,渐渐又变为见者有份,最后竟非常滑稽的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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