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拔开药水,无视了大魔法师的挣扎,就这抓住他的姿势,给他灌进去一点药水。大魔法师呛得面色发红,咳了几声,胡须都颤抖。可是随着他的咳,他的须发都从根部开始慢慢染上了颜色,面上的皱纹像是被慢慢抻平,肌肉也变得饱满,最后竟是变回了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他还好好的。尼古拉看完了这一切,注视着大魔法师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身体,伸出手,捏断了他的脖子。
获得永生,又不是不死。
他从阿帕里斯手里接过了药水,刚才处理大魔法师的时候,药水被接过去了一下。
他一口饮下,感觉浑身是充满了暖意,是生命在身体里涌动。他有多久没感觉自己这么有活气了,他仔仔细细地感受着,面上逐渐浮上了欣喜。他终于做到了。
他终于做到了,他变得年轻,变得健壮,使起魔法也更得心应手,是何等的舒畅。他大笑起来,转过身去,想拉住阿帕里斯,想与他共同分享这喜悦,却被他猛地甩开了手。
尼古拉怔了一下。
这是拉维尔今天第一次听到阿帕里斯讲话。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阿帕里斯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让尼古拉从身体深处开始冰结,后知后觉,发觉到不只是心理作用,他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地猛烈颤抖起来,浑身发冷,他抬起手,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他都看不清阿帕里斯的轮廓了。
尼古拉身形一个趔趄,将将稳住没有摔在地上。眼里尽是不甘,又深埋着浓重的悲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
阿帕里斯像是完成了多年的愿望,整个人变得疲惫,眼神却无比明亮。他用那个孩子做了那么多次尝试,最后终于把握了刚刚好的度,让尼古拉不会起疑,又必死无疑。
配方到拉维尔手上的时候已经破破烂烂,看着像是是有年头了的,拼起都要费很大力气。但阿帕里斯知道它从前摆在神殿里的时候是被保护的很好,直到雷雨瓦砾,浸透毁坏了它存放多年都不风化的页,让它几乎变为瓦砾下的废纸。
尼古拉把它淘了出来,却不知道它有藏起的页脚;他当它是无害的至宝,却不想有朝一日会被它扼住咽喉。
阿帕里斯终于扼死了他。
长生药水既然能给人奇迹般的长生,它也必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阿帕里斯费尽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在阿洛伊城的一个小破屋里找到莱塔,魔法天赋让他足够承受住长生药的魔力,让阿帕里斯有机会完成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阿帕里斯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等太久了。
“吃糖吗?”少年问着他。
他不能吃,但鬼使神差的,他收下了糖。
第二天,少年本想继续偷跑去神殿玩,还没踏出家门,就被他妈扯住耳朵往里面拽。
“成天就知道玩,过来过来……”少年一边捂着耳朵,应声着好好,一边心想,今天他没去,那人不会想他吧。这年头一出来他自己都恼自己,人家可是神使……所以,他会想我吗?我好想见他。少年的心像被猫抓,只好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才好。
他坐在石阶上,两脚随意的晃着,今天他还没等到想等的人,他有点落寞。他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也暗暗一惊,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少年的到来,可他作为神使,本该习惯孤独,他现在居然会为此感到寂寞。
早在这之前就有什么不对劲的了,小神使松了松领口,深呼吸了一下。
“唔。”伴随着一阵草木拨动的声音,他听见一声闷哼。他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你怎么了?”他没想到今天一见阿帕里斯,他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模样。刚才那点小少年的心思一下子就全变成了担忧。
被他拉住胳膊的少年呆呆地任由他把自己拉到一边,擦干净脸上的灰,有看着他递给自己一颗白白的东西。
“……吃糖吗?”递给他的糖的人,边说边别过头,拙劣地想掩饰自己发热的脸,全然不知自己泛粉的耳朵露了个干净。
少年盯着那颗糖若有所思,伸手接过了那颗糖。
“真甜。”
真甜啊。他当时觉得这就该是世上最好的东西了。
那天少年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他想挽留,但是忍住没有伸出手。
“啊,终于出来了!”第二日,少年仰躺到了石阶上,舒畅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想起,就问了一句:“我前天给你的糖你吃了?”
他愣了一下:“没有……”
“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少年遗憾地吐了口气,他空嚼着嘴,今天没吃饭就溜了出来,现在感觉到一丁点饿意,嘴里也闲的发慌。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是阳光太暖,还是他的笑太醉人,少年竟一下子睡过去做了场美梦,等他醒来,天已经黑的差不多,身旁的人眸子亮亮地盯着他。
“醒了?”他微笑着瞧着少年,睡眼惺忪的少年一时间分不清哪颗是星辰,哪颗是明眸。他在最亮的那颗里望见了自己的倒影。像是要醉进里面,黑夜为他的红脸藏了少年的羞涩。
“嗯……”刚醒,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沙哑。猛然他发现这时已不是白日,匆忙道别就回了家。母亲一直叮嘱他要早些回家,这么晚了,她要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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