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传闻,五岳剑术可压制春水刀法!
宋敏儿大吃一惊,不敢掉以轻心,横刀于身前,凝气聚力,耳畔一声“叮咚”。她轻咤一声,柳叶刀斜斜劈下,使出春水刀法的最后一式——十里烟雨。
十二楼先祖悟刀时,恰逢游历至江南,故而招式中蕴含春花春草,春雨春风,最后一式又格外诗情画意。春水刀法的名字都气得柔美秀丽,用于实战中难免刚毅不足,胜在以巧劲取胜,而女子使出另有妙处。
只见宋敏儿杨柳般的腰往后一仰,自商子怀剑锋擦过,细窄的柳叶刀仿佛也随之一抖,刀刃薄如蝉翼地横过,如匕首般地划向商子怀!
“雕虫小技!”商子怀闷哼一声,却不理会那一刀,径直出掌拍向宋敏儿小腹。
她身体没有着力点,只得硬生生吃了这一掌,自丹田到天灵感俱是一阵火燎火烤的疼痛。宋敏儿翻出数尺,柳叶刀撑地,哇地呕出一口红血。
而商子怀并无放过她的意思,长剑调转,他脚下轻易点地,旋即又是无比犀利的一式!
宋敏儿直视剑尖寒光,理智清晰地要她逃走,身体却僵在原地,骨髓都被抽空一般痛得挪不动一根手指——
难不成就到此为止?她蓦然闭上眼。
“叮——”
清脆金属交击声响彻层云,接着倏忽安静了片刻,连雨打芭蕉都听得一清二楚。
宋敏儿睁开双目,眼前咫尺之处一把刀横在半空,挡住了那刺来的长剑。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失声叫道:“大师兄!”
没有回音,她看见对方皱起了眉。郁徵身侧的白衣染了尘土,被雨淋湿了的头发贴在鬓边,从来眉间如冰雪般的淡漠气质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宋敏儿头一次见到他的愤怒,尽管也内敛得让人心悸。
“好一招‘有凤来仪’。”郁徵平静道,“郁徵来讨教商掌门高招!”
话音刚落,他长刀一侧,突然砍向了商子怀。
春水刀法在他手中威力骤然大增,郁徵比商子怀年轻,经验、内力深厚虽显不足,出手却快如闪电。若宋敏儿手中的柳叶刀是以柔克刚的极致,郁徵则用出了连绵的一面,又快又黏地连续进攻,饶是商子怀,也不禁脚步微乱。
景明剑气象森严,如泰山巍巍,春水刀飘逸出尘,如飞燕穿柳,一者厚重沉稳,一者却轻巧灵动。
商子怀先以景明剑与郁徵过招,数百回合竟捞不到任何便宜。他凝眉思索,片刻后剑势忽变,直取郁徵下路。听风步旋即转过数尺,足尖往那剑刃一踩,郁徵腾身而起,翻出几步后,回身又是一招“飞燕南回”。
他面上不动声色,仍旧暗自一惊,心道:“这商子怀的剑法果真同席蓝玉不一样,到底有什么古怪,竟能窥破春水刀法的玄机……?”
那厢宋敏儿捂住心口,忽道:“郁师兄小心,他练过五岳剑脉的剑术!”
“嗯?”郁徵稍一分神,险些被刺中下腹,眉间沟壑越发深沉,冷哼一声道,“北川学门自诩剑术独步天下,怎么还和那已经失踪多年的五岳剑谱过不去呢?”
商子怀一笑:“贤侄不如去九泉之下问赵炀罢!”
郁徵不答,手中柳叶刀越发迅捷。
可惜他从未参悟过五岳剑法,再加上心中疑窦丛生,郁徵手脚些微凝滞,蓦地被一剑挑破了肩胛,剑上寒气封闭经脉,左手霎时使不上力。
“华山的剑法自是比不上景明剑,可惜我听过指点,当年华山一位前辈对阵你十二楼的先掌门钟不厌,彼时钟不厌已是刀剑上的名家高手,这前辈居然能压制他数十回合。你猜这是为何?”商子怀一个吐纳的工夫,即刻又攻向郁徵,长剑直逼命门,“华山式微,五岳不存,剑术却专克十二楼。”
破空之声,郁徵单手握住长剑,手掌鲜血淋漓,柳叶刀轰然坠地。
他突然露出一个有些邪气的笑容:“是么?可十二楼闻名天下,也不光是春水刀法。”
商子怀来不及讶异,忽见眼前青年完好的那只右手变掌为指。他忽道不好,松开长剑就要回撤,腰侧却突然被一指点过,半边身子瞬间麻痹。
“我身为十二楼掌门,如何能不修习折花手?”郁徵左边衣襟全是斑驳血迹,气势却依旧云淡风轻,“只是有伤在身,这‘昙花一现’算便宜你了。”
正欲再上,郁徵轻哼一声,脸色发白。
商子怀心中明了,目光中的狠厉逐渐消弭于无形,笑道:“贤侄这话恐怕托大了!左兄曾对鄙人言之,折花手寄托于十二楼的天地功法之上,天地功法又生于西秀山的严寒之中,长期驱使纳为己用,实则伤身太过。左念尚且不轻易使出这三十六式,眼下贤侄已受重伤,还能叫鄙人领教折花手吗?”
“如何不可!”
天地间忽闻一人朗声回应,商子怀循声抬头,却见黑衣人重围之间,白衣飘摇而来。他不同于郁徵,甚至不同于任何一个十二楼的门人。
青年长相是极好,仰月唇丹凤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叫人看了心冷。他手上赫然提着一个人头,无所谓地往旁边一抛,指尖尽是淋漓鲜血,恍惚入了魔——当时在擂台上接了席蓝玉剑法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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