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什么,说明挑水劈柴洗衣服做针线活都实在非他所愿啊!
只是这些琐事,总要有人做。
农家生活,娶小娘子的家里头,大多是男人挑水劈柴。
放到有双儿的家里,就要看情况。
有那疼爱媳妇儿的,直把那小双儿当小娇娘,重活粗活儿一律不让干;也有娶双儿本就是为了偷懒的,便恨不得把一切都压在双儿身上,像使唤一个奴隶。
原主就是个中翘楚。
不仅家里的事是小春做,就连那八亩田地,听乡亲们说,也几乎是小春一手打理。
也难怪把田卖了,小春那么难受。
宋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他一定要早起,在小春之前把水挑好,再上集市!
翌日,宋煦用了毕生的功力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坐着醒了醒神,便轻轻地下了床。
因为家里只有那么一张床一条被,他俩只能如一般夫妻一样睡觉。
一开始宋煦还有些不习惯,两天一过就无比自然了。
不如说,与小夫郎同床共枕,还让人有点上瘾。
身边的小春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一缕软发遮在额前,被自己的呼吸吹得微微颤动。
宋煦心里一软,动作更轻地下床关门。
炉子和小推车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他把昨晚摘好的野菜拿到院子里,砰砰剁碎。
天还没亮,只在极远的地方泛起一线白。
秋渐渐往深处走,这时间,空气更是冻人。宋煦一边拌馅儿一边呼出些白气。
辛苦吗?
辛苦。
曾经坐办公室的宋煦,从没体会过这种辛苦。
为了生存绞尽脑汁,变卖不动产,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冷得瑟瑟发抖。
小夫郎也不跟他说话。
他自嘲地笑起来,想起之前的那夜。
他思考着要不要扔掉原主的烂摊子,直接跑路——结果还没想出结果,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就是命运吧?
而且放在现在让他选,他可能会犹豫,但最后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牵挂”是个很有吸引力的词,他承认,他舍不得小夫郎。
哪怕他不怎么说话。
宋煦脑子瞎想,手下却没停,练了几天的动作已经沾了些行云流水的边。
馅儿拌好在盆里,拿一块湿布巾盖上;擀好的面皮也摞起一个个高高的堆,盖好后规整起来;其他用具也往推车上堆好。
宋煦检查了下,想想没什么忘带了,便推着车出去,轻轻关上院门。
细微的吱呀声过后,卧房里,小春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却没有爬起来。
只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结了痂的指尖。
第6章
天渐渐亮了,小春还缩在被子里。
他们家没有牲畜,宋煦再一走,整个家前所未有的安静。
小春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无所事事过,更加不想起来,懒懒地把头也埋进棉被,呼吸间都是自己温热的吐息。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小腹上。
怀孕当然是假的,都是宋煦为了打发走那些打手出的主意。
原宋煦嫌弃他双儿的身体,半年都没有碰过他了。而这个自称“异世人”的新宋煦,睡觉时更是老实。
他行事作风与曾经的宋煦大有不同,这点,小春不傻,当然看出来了。
他说的话,做的事,如果撇去理智的怀疑,简直就是小春梦中的人。
春迎夏当然不是个天生冷漠的人,他也尝过被疼爱的滋味。
尽管他是个小双儿,但五岁前,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叫过他小宝贝,把他抱在臂弯,架上肩膀,赶集时给他买过糖葫芦。
他都记得的。
他娘身体不好,生了他以后再没怀上。左邻右舍也有过闲话,说他丧门星,晦气,夺了爹娘的气运。但爹娘丝毫不在意,依然会亲热地亲吻他的额头,叫他小夏宝贝。
他是在春末夏初生的,那天是个大晴好,暖风拂面,绿柳垂绦。
他娘虽然没读过书,却也体味到了幸福的味道,便给他取名迎夏。
姓春,名迎夏,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温暖舒适,里头全是亲人美好的祈愿。
可惜,幸福总是不能久长。
小春把头伸出被子来,眼下有着憋气憋出的红晕。
他回忆着几年前,刚刚长大的时候。
少年人刚刚开窍,总是情不自禁地幻想未来的夫君。
做白日梦不需要自知之明,小春的梦中人有着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健康的肤色,和爽朗的笑容。
“他”会挑水,会砍柴,会把田地打理好,会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看秋收时节的麦浪。
“他”也会亲吻自己,把自己抱在臂弯里,仿佛抱一袋轻飘飘的棉花,然后笑着说小夏太轻啦,得多吃点啊。
幻想越甜美,生活越苦涩。
他真正夫君,别说梦中人了,连梦的边角都不沾。他愈发的面冷沉默,仿佛封闭自己就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然而变故突然来了,梦中人出现了。
仅仅几天过去,小春就开始习惯这个不一样的夫君。
他温柔,比虚假的幻想更真实。会生气,会冷脸,也会教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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