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都这样了还不赚到点钱, 那跑远途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跟老实种地是没法儿比的。毕竟种地没什么风险,但远途跑商, 除却成本投入的问题,没有门路时真的是拿命在赌。
不过话虽这么说,种地的风险也不是没有。这个生产力低下的年代,遇到天灾, 轻易的便是成片的家破人亡。
永城周边的村落, 已经渐渐有了些不祥的征兆。
柱子家最近的气氛就很压抑。
他家人口多,吃水变得很紧凑, 村里公用的水井水线一直在下滑,村长规定每家只能按大人的人头数打水。
这样一来,家里有六个小孩的柱子家便有点过不下去了。
想起城里还有个亲戚,赶紧好说歹说地把柱子送了去,能少一个是一个。老板娘和她当家的商量了下, 便留下了柱子。
面对常弥的疑问,柱子其实也不懂其中弯弯绕,只是大人们都这么讲,他就原样学给常弥听。万万没想到,小双儿听完他的话以后就开始发呆,肉眼可见的蔫了。
“喂……喂你别哭啊!其实也不一定,呃,说不定你嫁的人有钱但是好看……”
他着急描补,但明显没抓住重点。常弥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我没哭……我们继续去帮老板娘卖馒头吧……“
常弥忧愁的点,在宋煦小春不把他当儿子这一点上。他还小,哪晓得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况且他一点也不想嫁人,他想做他们夫夫俩一辈子的孩子。
到了下午,因为揣了两张百两银票在怀里而显得格外精神的小春,雄赳赳气昂昂的与宋煦一起来到馒头摊子接常弥。
原山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中午就回去了,还给宋煦他们带了江天天做的小饭团。
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宋煦他们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于是摊子这边的事处理好了,让小春心潮澎湃的二百两也拿到了,两人才一起去接人。
与老板娘寒暄了一阵,仿佛家长和幼儿园老师之间的亲切会晤。宋煦还掏钱买了二十个胖胖的大馒头,道别后牵着常弥的手往家走。
“今天过得怎么样?”
宋煦受了幼儿园老师联想的启发,想起教育小孩要多沟通,就开始发问。
常弥情绪不太高,只摇摇头。
嗯?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开心还是不想说?专家怎么没说小孩拒绝交流要怎么办?
“那……我看你好像有个新的小玩伴,他怎么样?”
常弥更忧愁了,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宋煦意识到这肯定是有心事了,疯狂给小春使眼色让他问。
小春:“……”
为什么有没有好事就是你问,有没有坏事就轮到我?
但他一般不跟宋煦计较,到人比较少的地方,就先停了脚步,蹲下了直视常弥那双漂亮的绿眼睛。
“小弥为什么不开心?我能知道吗?”
“……我以后会不会嫁人呀。”
小春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要说会,却被宋煦打断了。
“小弥想不想嫁人?”宋煦笑眯眯地问道。
“……不想。”常弥摇摇头,比白日里更大的委屈涌上来,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
“嫁了人就不是你们的小孩了……但我想一直做你们家的小孩。”
小春惊讶道:“怎么会呢,你嫁不嫁人都是我们家的,谁跟你说不是了?”
常弥愣了一下,喏喏地把柱子的话颠三倒四地重复了一下,完了还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煦叔叔和小春叔叔才不让我叫父亲爹爹的吗。”
“…………”小春和宋煦无语凝噎,不得不努力解释了半天,没让他改口是怕他适应不了,要是想叫随时可以叫的。
完了宋煦又说道:“现在你是我们的儿子了,这点永远也不会变的。至于嫁人的问题,等你长大了,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全都听你的。”
小春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向宋煦,用口型对他说:瞎扯——
宋煦浑不在意地吹了声口哨。
因为常弥在,他们俩一直压着这个话题。直到第二日凌晨天不亮,去到市集的路上,小春才又问出口。
“昨天干嘛那样教小弥?双儿怎么能不嫁人……即便是男子,年纪到了也还是要娶妻的啊。”
宋煦点点小春的脸颊,软软的,很有弹性,被小春一胳膊挥开。“……别闹,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我们能挣个好的家境,那小弥想做什么不成呢?世人设定条条框框,规定大多数人必须要怎样做,不这样的做的人就是另类,就该被抨击——迎夏,你还没吃够亏吗?”
天还没亮,几点星闪着,青白色从地平线往上流淌。空气中透着令人舒适的凉意,风中传来青草香。
小春瞪着眼睛,要说的话装满一口袋,却被宋煦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他张口结舌,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我吃什么亏了,我不是有了你吗……”
“如果没有我呢?以前的宋煦怎么样对你你忘了吗?半年前在大石村的事也是,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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