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是他伤重未愈,身子虚软精神也衰弱,也就任云长流抱着搂着了。现在他自认已经好的八八,再这么来真受不起。
“没有生气,”云长流索性睁眼说瞎话,冷着一张寒冰似的俊脸道,“本座高兴才抱你。”
——这哪儿是个高兴的样子!
关无绝一阵痛苦。他倒是有心抗拒,可又不敢真的跟教主使劲儿,软绵绵挣扎一两下,反倒像极了欲拒还迎。
护法就这么被扔进内室床上,再次被教主逼着喝了药。正惯例心疼着那珍贵的药材,却听云长流漠然道:
“说来巧的很,本座亦有事与护法相商。本座为主,你为属。自该先由你听本座讲,护法以为如何?”
关无绝无奈地道:“是是是……教主先说?”
云长流稍作沉思:“你也不要生气。”
哟,这是跟他学坏了。
护法忍俊不禁,一口应下。
关无绝正漫无边际地猜着教主能说出什么会惹自己生气的话来。只见云长流一笼衣袖,望着他极平静地说道:
“次任教主之位,本座不欲传于云婵娟。护法觉着,教内何人可担此大任?”
第55章 关雎(3)
这时候讨论次任教主的继承大事,已是再明显不过地在安排后事了。
关无绝顿时眸色一黯,却只装作听不懂云长流的意思,戏谑地笑着摇头道:“教主也太心急了,要立少主,也得您先娶了夫人再说。”
云长流就知道这话题不好谈。他其实也不舍得关无绝难受,但是总回避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好敷衍地叹了一句:“娶,娶你成不成?”
说到这里,教主突然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借口。他身子前倾,握住护法的,肃然道:“可惜护法无法替本座诞下少主——”
意思不言而喻:这继承之事,咱还是得聊聊。
云长流的表情语气大多时候都是淡漠无波、冷若冰霜,哪怕是在胡闹,也和正经严肃地下令时一个样儿,偏偏还丝毫自觉都没有。
关无绝本来还在难过,听这话险些没一头栽进教主怀里,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教主!这种事您怎的也好拿来开玩笑!”
云长流忍不住伸在关无绝发间揉了一把,心里不免遗憾:要是能再多活十年,不,哪怕仅二十年……这话也不至于当做玩笑。
可惜如今,他却只能对无绝道:“人固有一死,护法至今看不开么?”
关无绝后背往床头倚了,散漫地支起一条腿,肘撑在膝盖上,淡淡道:“只是心有不甘。无绝说能保教主长命百岁,您却不信我。”
“信你。”云长流语气软的像是在哄人,往他身边坐得更近,“护法只当陪本座随意聊聊。若是日后本座想要舍了这教主之位,同你归隐山林浪迹江湖,那时总要有个能托付的。”
关无绝失笑:“罢了……怎么都是您有理,不知教主属意何人?”
云长流露出一点犹豫之色,“尚无定论。”
其实,若是云丹景未死,也不至于这么烦恼愁人。
丹景少爷和小姐还不同,云丹景急躁冒进又自视甚高,心性还欠打磨,的确比不上长兄。然而平心而论,小少爷并不昏庸也不暴戾,骨子里有股拼劲儿,不至于真的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没有一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叛乱,云长流知晓自己毒发后必会倾尽全力教导弟弟,日后再以四方护法、左右使者等人辅佐,这个烛阴教主之位也算能安稳交到云丹景。
天知道云丹景怎么就忍不得一时,非要在那个关头筹划起事。
听云长流言语迟疑,关无绝却摇头,“教主若当真毫无头绪,也不会来主动找无绝谈这事了。如今江湖上表面平静,内里却暗藏动荡。婵娟小姐天真无……咳,无邪,难当大任……”
“护法。”云长流打断他,皱眉揉了揉额角,“想说无能便直说。”
那么勉强的语气,真当他听不出来么?
“这是您说的,可不是无绝说的。”
关无绝轻笑两声,目光灼亮,在教主眼前竖起根指,“您若是真要废了小姐,未来的教主少说也要满足个条件:一要熟悉教内事务,以免自乱阵脚;二要威严足以服众,免得教众哗变;要能力足够,至少要震慑得住林夫人和玉林堂。”
护法顿了顿,继续道:“关木衍、薛独行两位长老均性情孤僻,与教众交接又少,第一条便满足不了。”
云长流便接着他的话,顺口道:“温枫自幼跟随本座,对教内大小事务熟记于心,能力自不必说。只是他向来感情用事,看着温和谦逊,实则是个执拗性子,本座不甚放心。”
“再者,温枫乃近侍出身,您贸然抬他做教主,恐怕难以令教众信服。”关无绝补充了一句,又问道,“左右使如何?”
“右使花挽心思细腻,然欠些大局远略,如今这般叫她司情报最适合不过。教主之位,她担不起。”
说到这里,云长流垂下眼帘,沉吟道:“左使萧东河执掌刑堂六年,粗有细,倒是可担重任。”
“您属意东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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