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一想你这句话就心疼,一心疼起来,就舍不得不喜欢你了。”
云长流又微笑了笑,神情是带了点满足骄傲的样子,仿佛为着赢了护法一局而诞出小小的单纯喜悦:
“所以,不会再给你会,做能叫我不喜欢你的事。”
“阿苦那边,本座早已派了烛火卫与阴鬼守护,你是动不了他的。”
“至于本座的命……”
“护法尽可拿去,随便你喜欢。”
第64章 宛丘(4)
关无绝被教主亲了又亲,又被贴在耳畔一句连着一句的“喜欢”给说的昏头转向,心知方才教主那么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还说什么“没力气”,原来都是诓自己的。
他听到最后,终于没奈何地笑了笑,小声嘟囔了句,“唉,我要您的命做什么,又不是能拿来吃的。”
“不能吃,也总有别的用处。”云长流的眼神软下来,随拨弄着护法的头发,心想这总算是把人哄好了吧?无绝还是笑起来好看。
关无绝只当教主随口戏言。他这时才渐渐明悟。此前在死牢里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老教主那时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与顾锦希的交易捅出来。教主一旦知道牵涉到叶汝的性命,必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计划,这岂不是先自放弃了这条他好容易找到的路子么?
如今他终于明白,原来是因为这条路早就断了!
他一直被教主关在养心殿里什么都不知道,但云孤雁想必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叶汝被教主保护起来的消息。本应完美的计划被毫无征兆的打乱,他这个最初提议的四方护法又待在养心殿里不出来……
难怪云孤雁按捺不住要带他出城,大约是怕再出更大的变故,连药人血也保不住了。
然关无绝还是不甘心,他看着云长流是真的并未真的愠怒,心情反而还挺不错,便试探着道:
“教主,阿苦这事……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无绝带他去赴顾锦希之约,自会尽力保他性命。且阿苦乃是自愿为教主涉险,天赐良,求您思。”
其实关无绝这话说的,是有些昧着良心的。他性子里本就存着几分狠辣果决,又为了云长流什么事都敢做,假若当真带叶汝赴约,有会他自会顺救人,但如果看着形势并无可乘之,他也绝对不会因着怜悯叶汝而节外生枝。
实话实说,这体弱又不会武功的小药人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别说五成,连成都不到。
云长流又怎会不知道,他冷冷地剜了护法一眼,“自愿?你方才还自愿本座赐你重刑,难得我还能真的把你——”
可惜,教主这话说到一半就泄了气。关无绝一副“能啊怎的不能”的无辜表情望过来,让他觉得力气都使在了棉花上。云长流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最后也只能佯怒地点了点护法,“你真真是气死我了。这事休得再提。”
关无绝不敢在这个时候真把教主惹怒了,急忙连连低头应是,随便敷衍着糊弄过去。
云长流又板着脸冷淡道:“这回的事,我不骂你,也不怪罪,这是本座私心作祟;可你欺瞒本座又意欲伤害阿苦,于公而言,罚还是要罚的。”
“那是自然,教内规矩不得废。无绝甘愿领罚。”关无绝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毕竟是进了死牢,就这么毫发无损地出来,不仅教主威信受损,萧东河这个刑堂主也难做,“不知教主赐什么刑?”
云长流却摇了摇头,一撑着床头就要躺下,“这个待会儿再说不迟。你这几日担惊受怕,也该疲累得不轻,先陪本座睡上片刻。”
关无绝忙扶他,心说能叫教主休息总是好事,便向外头唤了温枫。
近侍推门进来,差点一脚踩着地上的枕头,惊吓之余也知道了叫自己进来是做什么的,哭笑不得地去柜里取了个干净的枕头放到床上来。
这时关无绝已经在教主的执意要求下,脱了外衣鞋袜钻进被子里,云长流换了枕头,忽然伸揽了他的腰,轻轻用力示意,“我有些发冷,你过来些。”
这明显又是在趁装病揩油了,关无绝没舍得揭穿这点假正经的小心思,闭上了眼顺从地贴上去。
床被又暖和又柔软,教主又以一个很安适的姿势搂着他,几分困意便适时地爬了上来。
真正坠入睡梦之前,四方护法感受着身旁云长流的浅浅呼吸,心里隐隐地飘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教主已经知道阿苦就是端木临了,那剩下的呢?关乎自己的呢?
自己的旧名,被忘却的过往,那么多人一起掩盖的真相……
或许已经,瞒不了太久了。
……
关无绝这几天真是把自己的精力磨得够呛,醒着面对云长流时还觉不出来,一旦真放松了心神睡过去就不行了。他本不欲睡得太沉,意识却一直迷迷糊糊地醒不过来。
就这么半梦半醒,他似乎感觉到教主半途起身了,哄孩子似的轻轻地隔着被子拍着他,劝他再歇会儿。
于是关无绝又昏昏地睡过去。
这是十天以来他睡的第一个好觉,悠长而安稳。等他真正清醒过来在床上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床上没别人,云长流并不在身边。关无绝掀了被子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将外袍往肩上一披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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