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没有反应,阿苦惶然又茫然地将下滑,去探云长流的鼻息。
可他的指却抖个不停,哪里探得分明?
忽然,云长流眼睫轻颤一下。
他眸渐渐地亮起一丝微光,在阿苦怀里动了动,醒转过来。
“少……”阿苦惊忙把人搂紧了,开口想要唤他,嗓音一哽,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云长流勉力抬眼看了看四周,难过地低垂了眼,细弱无力地吐字道:“……对不住……弄脏成这样……待会儿我给你收拾干净啊……”
说着,他又吃力地去摸阿苦两只腕,没摸到新伤才放心地把落下来,虚弱地哄劝,“以后不要你取血了,真的……不要哭了好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逢春生折腾得昏了头,都到了这时候这小少主竟还没发觉阿苦为什么哭。
他越这么说,阿苦越气越疼,只闭了眼把头一偏,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云长流指勾着阿苦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肯……和我好么……”
阿苦哽咽道:“我……”
他真真是恨不能骂人,心道我何曾不肯和你好了,明明只是你自己犯病,不仅身上有病脑子还有病,不肯说话还不听别人说话!
哪有这样的……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可他说了一个字就呜咽起来,竟一时失声,只好在这片夕阳暮光下把小少主往怀里抱的更紧。
幸而这回云长流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眸立刻亮起欣悦的光泽。他又想起在痛苦的毒发浮现在脑海的景象,软声道:
“如果……我能活到明年春天……再让我折一枝你的桃花行么?”
阿苦深吸了口气,他把云长流抱到床上,强忍酸涩,柔声道:“都给你……都给你,以后我年年给你折花。”
云长流顿时心神全松,似乎想要笑一下,却没了力气。他就这么合眼伏在阿苦怀里,心满意足地昏过去了。
第100章 兔爰(2)
然而,饶是云长流已经把自己弄成这么个凄惨样子,他也并没有昏睡太久时间。
阿苦才刚给他简单处理完伤口换了衣裳,少主就无声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阿苦跪在床脚,那青衣小少年正将一条浸透了血的巾子扔进水盆里,听见动静就转过眼来冲他安抚性地微笑一下,轻声道:“再忍忍啊,我这就带你去药门。”
其实阿苦因着常被取血,自家屋子里是备了不少伤药的。但毕竟比不得烛阴教的药门,应急用一用也就罢了,云长流伤成这样,当然不可能只叫他在这干躺着。
云长流虚弱地摇头,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了拽小药人的衣角,固执道:“不行……我的不想你再去那里。我能走,我自己进城……”
说着,他竟真的撑起身来就要下地。
阿苦脸色微沉。刚见识了这小少主拧起来的脾气,他早已懒得用言语劝解,站起身一把将云长流给捞了起来,直接横抱着人就往屋子外走。
少主惊呼一声,“你自己还有伤……放我下来!”
“闭嘴。”阿苦走出了木屋的门,冷下脸道,“告诉你,我真生气了,你再动我就点你睡穴。”
“你不能进息风城,我这样……”云长流有些急了,磕磕绊绊道,“若有人误会……等我同父亲解释清楚,你再进城!”
阿苦都气笑了,恶狠狠道:“小少主,原来你还知道你这样吓人呐!?”
这时外头将将日落,天边已暗下来,神烈山的轮廓都开始模糊。阿苦运了轻功带他一路上山,云长流仍是执意不肯他进城。
两人争了大半条山路,终是阿苦不敢再招惹重伤虚弱的少主,退了一步,只将云长流送到息风城外。
他远远地看着烛火卫匆匆自城头下来,抱了云长流进去,又在城门口迟疑着徘徊许久。眼见天色更暗沉,这才略有不安地转身离去。
……其实阿苦心里明白,云长流说的才是对的。
这还亏得他给人把那件血淋淋的衣服给换了,一时看不出端倪。不然少主在他那边出了事,无论过错是否在他,他都得先被压进刑堂关个几天。
这时候本就该把解释的事情全盘交给少主,他躲起来暂避风头才是上策。
可阿苦还是心内纠结,又隐约地忧虑。
按理来说,云长流是烛阴教少主,如今都送到了自家人里,总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至于取血室里杀了那黄舵主之事,以云孤雁素来的作风,怎么着也能帮爱子兜住了。
这么一想,似乎真没什么需要他一个小药人来操心的。
可阿苦独自一人走在回去木屋的路上时,还是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
——要是以后少主真的宁死不肯喝他的药血,这可怎么办呐?
他走着走着,忽然若有所觉地把脸仰起来,就看见天上有厚厚的乌云,沉甸甸地裹在神烈山的山顶。
难怪天黑的这么快呢,这是要下雪了吧。
……
片刻之后,云长流被几位烛火卫护持着,忍着伤痛缓慢地走进药门的时候,恰好听见里头的争吵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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