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_岳千月【完结】(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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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无绝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他百口莫辩,只好毕恭毕敬地顺着教主的意思道,“是,属下有错,属下知罪。”

  ……如果睡不着也能算一种罪状的话。

  云长流道:“还不去睡。”

  “……是,”关无绝应了声,却没挪动,而是忍不住疑道,“只是恕属下愚钝,不知教主此番驾临是为了……?”

  他起初见云长流连夜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绝密要事,可如今却被搞糊涂了。

  如果真有要事,教主也不可能站在窗外和他扯了半天睡不睡觉的问题呐……

  结果他这般一问,云长流竟沉默了。

  关无绝迷蒙不解。他看着教主优美的薄唇轻轻抿成一条线,正心道这又是怎么了,就听见云长流把眼一抬,直勾勾地盯着他,淡然道:

  “说来很巧,本座也睡不着。”

  ……

  第二天清晨,温枫再次找不见他的教主了。

  近侍抓狂地把昨夜执勤的烛火卫一波接一波地调过来问,这才知道教主去了清绝居。

  他正要赶过去,迎面碰上新上任的花挽花右使前来养心殿觐见教主。两人遂同行,到了清绝居,叫烛火卫通报进去,半天没个回应。

  温枫与花挽正疑惑,终于听得脚步声传来。只见四方护法关无绝红衣红袍,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转了出来,背倚着门道:

  “教主昨日劳累得很,如今尚未起身,新右使明日再往养心殿觐见罢。”

  “……”

  霎时间,温枫默然,花挽亦默然。

  两人不约而同地心道:成,原来教主他劳累了就大晚上的跑去和护法睡清绝居啊……

  回去的路上,花挽悄悄跟温枫咬耳朵:“温近侍,我瞧着教主当真是心爱护法呢……”

  温枫无言以对,只能嗯嗯啊啊地点头糊弄过去。

  内心简直想哭。

  不说白跑一趟的温近侍与花右使,只说关无绝把两人打法走后便回到主卧,未进门便小心地放轻了步子和周身的气息。

  昨晚教主执意要看着护法睡了才肯罢休,可关无绝又哪里敢,哪里忍心,真让已经累了一天的云长流盯着他睡觉?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云长流退了一步,索性直接歇在清绝居。关无绝自然要把主卧的床让给教主,又从柜子里拾掇了一套被褥枕头出来打了地铺,两人就这么在一间屋子里睡了小半夜。

  如今那屋内帘子还挂着,遮住了外面熹微的晨光。

  云长流侧卧在床榻上,安静地阖眼而眠,呼吸浅而悠长,清隽的面容有小半陷在枕间。

  关无绝凝神望了几息,心内软成湖水一般,更泛着一圈圈的涟漪。

  他犹豫了一下,压下心底的炽热悸动,无声地屈膝跪在了床边,仔细地将盖在教主身上的棉被整得更妥帖了些。

  想把手抽回去的时候,腕子却忽的被捏住。

  云长流仍闭着眼,却带了几分慵懒地启唇:

  “这不是很有护法的威风么?……怎么到了本座面前总是那般放不开……”

  关无绝微怔。

  原来教主早就醒了么。

  ……还装睡偷听?

  护法突然心里又涌起一丝古怪的感觉来,心说:教主这该不会是……其实想懒床又不好意思,才任自己把温枫花挽打发走的吧?

  其实,关无绝自小便知道,云长流骨子里很是有几分孤僻随性的。长流少主看似沉静勤勉又乖顺,天知道他内里多么刺儿。不喜陌生人,不喜说话,不喜吵闹,不喜脏污;给他找小侍婢女统统不要,分舵觐见的大宴和年关的夜宴能逃就逃,旁人的阿谀奉承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每逢取血的日子更是自己先悄悄难过闷气许久……

  但是他又很能忍,真到了不得不为之的时候,再厌恶的事情也能一声不吭地做得,还叫外人看不出端倪。只有到了真正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肆意地露出点小任性来。

  想想当年,阿苦也是好说歹说地天天哄,一年年这么哄过来的。

  而关无绝此刻却是忽而发怔,他知道……若不是云长流当真对他卸下了心防,首先就不可能如此悠惬放松,更不可能给他如此明显的机会以看出教主的“偷懒”来。

  教主,竟当真已经亲近他至此?

  不仅仅是对一把趁手刀剑的赏识,而是亲近……

  教主肯亲近他……

  就这么一刻的恍惚,四方护法神思失守。

  再开口时,语气下意识褪了几分常日里冷静恭敬的伪装,柔和得更像是关切:“……教主再歇息片刻,属下叫人备些早膳来。”

  云长流依旧闭着眼,嗯了声就算应答。

  关无绝心头更暖,暖得发抖。他不敢再看教主,就怕自己再压制不住心念僭越了规矩,连忙出了屋子。只庆幸云长流闭眼睡着,看不到他逃也似的背影。

  然而任关无绝再如何自省叮咛,那天给教主呈上来的早膳……到底还是护法悄悄亲手做的。

  ……

  自这次之后,教主的心态从一天不去清绝居就辗转难眠,迅速地发展成了三两个时辰没见护法就心神不宁,就怕这人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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