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看到这场景时,所有教众都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这这这一对俊美璧人,当真是他们淡漠疏离孤僻沉默的教主和他们冰冷狠戾杀伐果断的护法!?
——说是四方护法养病一年,怎么养着养着,还能养到教主怀抱里了!?
然而紧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们再次看到同样的一幕时,表情也就越来越麻木了。
过上那么十来天,众人已经习惯,至少能在表面上淡然处之;至于私下里,那便不可言说了……
而云长流则再次这种“暧昧”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自知,温枫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两句,得到了教主十分坦率的疑惑——
护法如今不是身体正虚弱吗,那本座喂饭喂药怎么了?搂他抱他怎么了?一天到晚陪着他怎么了?想方设法哄他开心怎么了?这不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么。
温近侍无言以对,只好默默退出去嗷嗷哭着把头往墙上撞了三下。
去他的好教主的正常啊!!!
自然亦有些心思不正的人,瞧着关护法如此受宠难免眼红,以为教主是喜欢那种病弱漂亮惹人疼的小公子,便起了邀宠的心思。
结果可想而知,无一例外都被云长流狠狠地罚了一顿赶回去了。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春花渐落,夏叶茂密起来。算算那场三门五派合围之战已经是一年前的惊心动魄。这场把关无绝身心都折腾得够呛的漫长疗养,终于望见了曙光。
那天关无绝坐在床上久违地试着运行内力,浑厚的真气流过经脉时畅通无阻,昔日苦忍的疼痛感已然烟消云散。
云长流与关木衍均在一旁紧张地陪着,就见关无绝把右手举到眼前,缓缓地握拳又松开。四方护法盯着自己的手指好半天,忽然小声地感慨道:“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治好么……”
于是旁边那两个不约而同地落了心上大石。
云长流自宽袖里伸出手,疼惜地将关无绝修长的指尖包裹进自己掌心里去,“怎会治不好,分明一直是你不肯好生治病。”
入手的体温总算不是曾经那骇人的冰冷,云长流忍不住更进一步,双手将护法往自个儿怀里搂过来抱紧,阖眼低声自语道,“……果然暖和多了。”
“教主。”关无绝微微一僵,眼神闪动数下,到底没再像以前那样立刻挣开跪地。
而云长流也不过是情难自禁地搂了一把,很快就松了手。只是思绪仍旧涌动不停,想起曾经关木衍还说护法若不救治定然活不出一年,那时自己是多么焦急;再想到深冬时候这人也曾虚弱到好几天昏睡不醒,真如将死之人一般……
此刻能看着关无绝能好端端坐在眼前,云长流心里竟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忽而回神,才听见护法在唤自己。
关无绝坐在床上仰着脸瞧他,这几天护法的气色好了许多,许是真的高兴,那双眸子里亮起毫不掩饰的殷殷期盼,“教主,那道属下身上禁令……如今您可以给撤了么?”
云长流没答话,好容易收回来的思绪又往旧忆里飞。他想到起初那段日子,无绝是怎么卑微地乞求着不想再治下去,恨不能把自己贬低进泥里一般,真不知道是怎么压抑成的这种性子。
嗯,如今身子治好了,脑子也治好了。真不错。
关木衍在旁边插话进来:“还不行!你老实儿的再静养上一个月,别成天想着怎么祸害自个儿的身子。对了我可得告诉你,那鬼门三伤之术可是要人命的东西,从此再也不准用了。”
其实也不用关木衍提醒,云长流早就禁了护法的三伤之术——而对此,关无绝内心是有很大意见的。
简而言之,虽然所有人都觉得护法很疯很不要命,但关无绝一直坚信自己绝对不是没脑子的不要命,他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在很沉着冷静地,很计算缜密地不要命。
第一,他从八岁起便作为药人取血,对失血的忍耐力与恢复力都远非常人可比。同样是受伤流血,同样是肌肤之痛,普通人早受不住昏过去了,他却还能提着剑砍人。
第二,他通医术,对于人体最重要的肺脏血脉、经络穴位的位置,都把握得极为精确。换伤术在他手中能发挥出比寻常阴鬼大几倍的用处——即以最轻的自伤换得最有效的他伤。
别看他在鬼门时天天遍体鳞伤,其实大多伤在皮肉,只是看着血肉模糊地很吓人罢了,并不会致命。
可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
教主居然说不准用就不准用了?
暴殄天物!怎么能这样儿!?
可现在关无绝又哪里敢争这个?只求云长流不要再把他关在城里养病。就见护法往教主那边凑过去一些,弱声求道:“教主……属下已经无碍了。”
云长流哪里信他的,“病人敢不听医者的话?”
关无绝急切道:“属下也懂医的,自己的身子自然是自己最清楚,属下当真已经无碍了。”
云长流沉思少许,淡然负手于后,“本座知道你向来最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就再静养两个月罢。”
顿时,关木衍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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