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景回瞪了近侍一眼,继续和兄长说话:“那些分舵主可都不是善类,今日来必然是有着千万种打算,要来探一探新教主的底儿。你若是镇不住他们,往后一定难办得很。”
云长流自然知道其中种种,不知为何,“分舵主非善类”这印象更是在脑里根深蒂固。
他正欲开口,却忽然一阵尖锐的头疼袭来,一下子剥夺了未来得及出口的声音。
“……!”
那罕见却并不陌生的痛楚叫云长流不由自主蹙紧了眉,身形剧烈地一晃,若不是正巧坐着,真就要跌倒下去。断裂的画面一闪而过,他想抓也抓不住。
脑内只依稀浮现出纷杂的人影和一片黑红混杂的恶心色斑,一抹青色若近若远地闪了闪,就在下一刻烟消云散。
温枫大惊,急忙从旁边扶住:“教主!?”
云丹景也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你——你怎么了!?”
“无碍……”
云长流梗着牙关摇摇头,靠着桌案缓了缓气息,那阵针扎似的疼痛才渐渐消散,“……旧忆作怪罢了。”
说着,云长流缓缓睁开眼,凉瞳中有迷惘之色一闪而过,转瞬便被他悄然敛去。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
等关无绝换完衣服出来时,云长流已经把一切异样都掩藏得很好了。
四方护法正欲问问教主究竟让自己坐哪里,突然意识到这宴席的座次,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云长流身旁设了个空位,其实这没什么古怪,因为按照旧制,教主身侧的确是该有一个位子给教主正房夫人的。
然而云孤雁与林晚霞夫妻貌不合神更离,老教主一直将这个位置给已逝的蓝宁彩空着,从没让林晚霞坐上去过。
可如今云孤雁已经退位,云长流继任教主。既然如今的教主尚未娶妻,这个座位理应撤下来才是……
关无绝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蹭蹭地往上爬。他突然发现,似乎养心殿内这群熟人的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还带着些诡异的灼热。
下一刻就见云长流向他招手,指着自己身旁淡然道:“来。坐。”
“……”
眼前的辉煌之景顿时化为苍凉,关无绝僵硬了。他没挪地儿,望着教主艰难地扯一扯唇角,“教主……教主您莫跟无绝开这等玩笑……”
“关护法,”那厢温枫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优雅得体的微笑,“恭贺新婚。”
还没等关无绝反唇相讥,他肩膀一沉,萧东河从后头将一条胳膊搭在护法左肩上,严肃道:“永结同心。”
说罢萧东河就将关无绝往里面一推。花挽又从另一侧凑上来,柔柔细指搭上关无绝右肩,抿唇笑道:“早生贵子。”
关无绝:“……不不不,这个真生不了。”
眼见着众人这么你推一把我推一把,关无绝只好苦笑着坐到云长流身边,“教主,再怎么说……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本座如今未曾娶妻,有何妨碍。”
“您如今没有夫人,以后总会有的。到时候新夫人听说昔年教主把她的位子给护法坐,还不定怎么委屈!”
云长流不以为意,反倒理直气壮:
“若是这样小气的女子,本座不娶便是了。”
关无绝:“………………”
鬼门那边,长老薛独行眼见着关无绝真的坐到了云长流身边,立刻脸都黑了,愤慨道:“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单易乐呵呵地笑了笑,“门主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说来小护法是阴鬼出身,怎么算也是我们鬼门的人。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咱鬼门也不能在嫁妆上亏待了他啊。”
坐在对面关木衍勃然怒道:“呸呸,无绝那小子是老头子我的义子,要出钱也是药门出,你们凑的什么热闹!都滚,滚滚滚!”
上首是老教主的位子。眼见着云孤雁的目光越来越阴沉,温环只能无可奈何地安抚道:“是您的,是您的,流儿和阿苦都是您的崽儿……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也亏得这走向诡异的对话没被护法听见。
……
就是在众人这么玩闹过一波之后,良辰已到。
息风城城门大开,铺了一路的碎金粉。沿途的烛火卫排成仪仗大队,挑着明灯与五色旌旗。鼓乐喧天,笛萧齐鸣,十三辆华贵车架依序而入,前后分别簇拥着各自护卫使者,好不气派。
养心殿外,萧东河与花挽分别出迎,立于长阶左右,身后烛龙旗招展。各舵主所乘坐的车架于此止步,十三人纷纷步行,随从们缴了兵器,方上得长阶。
登上阶后,各分舵舵主及随使自正门鱼贯而入,赫然便见高座之上端坐着新任的烛阴教主,白袍上赤金龙纹,淡泊清华风姿无双;右侧竟是四方护法关无绝,一袭墨梅红袍衬以红衣玉冠,气势凛然逼人。
众舵主不由得齐齐地愣住,摸不清这种座位的排法是怎么回事。只是管弦丝竹已然奏起,他们也只好先按规章行礼叩拜,高呼教主千秋万代等祝词,献上贡品礼单,再各自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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