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杀意不自觉地外泄,云长流动了真怒。那美人哪里受得住教主的气势,惶然抖如筛糠,小脸煞白地连连磕头求饶。
云长流毫不留情,转眼就唤阴鬼出来押下去了,显然是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的样子。
银琅也没想到教主反应这么大,心内惴惴,默然跪下了。
云长流勉强压了压烦躁,冷淡斥她道:“你该知晓本座这里不喜外人。”
银琅慌了神,自知错大了,忙认错道:“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只因这四人是方才护法送来的,奴婢与姐姐才一时未敢拦下。求教主赐罚,此后再不敢了。”
“——慢着。”
没想到,云长流还未等她说完就古怪地变了神色,他纠起了眉宇,缓缓地反问,“谁送来的?”
银琅弱弱道:
“是……是关护法……送过来的……”
——紧接着,银琅就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见上一刻还周身气势压得她呼吸艰难,冷峻面容上隐隐压抑怒色的云教主,似乎是懵了一下,那股火气一下子就被吹得垮散了。
云长流轻叹了口气,竟低下头,无可奈何地微笑了一下,低声骂了句,“……又作妖。”
然后他淡淡朝银琅摆了摆手,“起身,此回便算了,下不为例。去查是什么人给护法送这些女子的,尽快。”
银琅目瞪口呆,简直被这神速的态度转变唬得回不过神来。
更让她料不到的是,云教主也不进寝殿了,反而借了她的手灯往外走。
说要直接去清绝居问罪,天知道是去干什么。
说实话,其实云长流也不必借灯。息风城里的明灯金粉刚挂好铺好,都没撤下来,哪怕夜里也是亮如白昼。
等真走到清绝居前,离那些彩灯远了,才稍微暗下来一点。门口烛火卫天天看着教主和护法形影不离,此刻见云长流突然深夜驾临也没过分吃惊,只按礼节见过教主。
云长流不知关无绝歇息了没有,又存着几分报复的坏心思,叫他们不准往里通报,自己隐了气息,轻身往里走进去。
没想到,一推门进去,就是扑鼻的浓浓酒气。
只见关无绝背对着房门,坐在漆黑的清绝居里头喝酒。他发丝散乱,人歪七斜八地半伏在案上,连杯盏都不用,抬手拍开了泥封拎起酒坛子,仰脖就大口地灌。
再一看,他脚边已经空了两个坛子。
云长流惊得什么火气都没有了,更不记得要问罪,他记得无绝在宴席上就已经喝的不少,而且还没吃几口东西,如今这么个灌法哪里得了!
教主忙抢上去就把酒坛子从护法手里夺下来,“无绝!不能再喝了。”
黑夜中寂静弥漫,关无绝转过来的面颊醉得微微晕红,叫云长流心跳忽然重了一下。
护法眼眸恍惚,盯着云长流看了许久才认出来,有些不敢确认地小声叫了句:“教……主?”
“是本座。”
云长流又恼又疼,心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为着今天杀的那个头领?可明明刚刚在养心殿里还好好的!
关无绝透过昏暗望见那清冷的白袍轮廓,他沉默了会儿,忽然哑哑地勾唇笑出声:“……您不爱无绝给您的礼物么?猜也是,您这么怕生的,比闺阁小姐都害羞……”
说完这一句,红袍护法晃了晃,往云长流怀里倒过去,闭眼哼道:“可您总不能……一辈子不碰女人不成家啊……”
他醉成这样,满口胡话,云长流是想气也气不起来。这具身子带着酒香没骨头似的趴进他胸口,更叫他的呼吸乱了好几拍,再也无法镇定自若。
其实护法酒量很好,可今晚是真喝多了。关无绝歪在云长流身上,伸手去捞教主拎着的酒坛。没捞着,他就不乐意地轻轻皱着眉望着云长流,口齿不清地低语,“教主您还我的酒,无绝还要喝……”
云长流把酒坛往地上一搁,“不行。”
关无绝坚持道:“还要。”
云长流伸手把关无绝扯起来,扶他往床榻那边走,“你醉了。”
关无绝摇头皱眉,推了教主几把,“您别……别拉着我……属下没醉……”
云长流更紧地环住他的腰,“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两人踉踉跄跄,纠纠缠缠地好容易到了床边。云长流扶着关无绝坐下。
后者的衣襟被酒水淋的湿漉漉的,云长流当然不能叫他就这么睡觉,利索地把关无绝的外衣扒了下来,拉过被子将护法上身裹进去,道:“等等我。”
他就要转身去柜子里为关无绝取新的里衣来更换,冷不丁被后头关无绝一把拽住了衣袖。
只见护法坐在床沿上,无比严肃地问:
“教主,您是不喜欢女人么?”
云长流被呛了一下。
教主掩唇咳了两声,勉强怒道:“不喜!”
关无绝不依不饶:“那您喜欢男人么?”
“……”
云长流气结,狠剐了护法一眼道,“也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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