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阳钺没有躲避关无绝的凛冽双剑,而是拼死往前,浑身肌肉紧绷,全力向着关无绝左胸刺去……他记得他心脉不好的。
背后传来云丹景嘶哑的吼声:“阳钺!回来!!”
哧啦。
血肉被冰冷的铁刃穿透。
阳钺哇地吐出一口血,低头望着穿过自己腹腔的长剑戴月,眼中终于露出几丝绝望之色。
关无绝冷笑望着他,“在我面前用换伤?你想的倒美。”
话音未落,四方护法执剑向前,步步紧逼!
阳钺接连吐血,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后退,后背终是撞上了冰冷坚硬的东西——他竟被穿透肚腹的戴月剑,牢牢地钉在了骄阳殿的柱子上。
“咳、咳……”
阳钺又吐了口血,他粗重地喘息,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袍护法,于面甲之下扯了扯素来僵硬平直的唇角。
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打不过了。
嘿,谁能想到啊。那个病恹恹的小少年给养活了之后,居然比他还狠,比他还厉害……
可他必须竭尽全力。哪怕知道必死无疑,他也要流干最后一滴血,死在他主子的前头。这是阴鬼的宿命,是影子的宿命。
就这么一个恍惚的瞬间,剑光在阳钺的眼前闪过,自上而下地劈开一线。
阳钺将眼睛睁了睁圆,他以为他要死了,还是那种脑壳被劈成两半,红白之物飞溅的惨死。
他有些担心会不会吓坏他的小主子。
但是预料中的死亡,却并没有降临在他的身上。
咔嚓。
阴鬼脸上的面甲陡然崩裂成两半,无声地自半空中滑落,露出一张平凡却硬挺的脸庞。
关无绝眼底清亮,他深深地看着遍体鳞伤的阳钺,神情并无甚哀色。
……最后看看你的脸,记牢了。
待一年后,我到真正的鬼门关去寻你。
左手披星剑抬起,毫不迟疑地再次落下。
一线寒芒,终于指向阳钺的脖颈死穴之处。
——铛!!
关无绝神色微动,那一剑竟没能如愿要了阳钺的命。是云丹景扑了过来,他拔出自己的佩剑,拼力架住护法的披星,红着眼咆哮道:
“关无绝……你讲不讲道理!?我再说一次,阳钺已经不是我的影子了!我谋逆造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胆子宰了我!”
阳钺大惊,痛声道:“主子!”
“闭嘴!滚!本少爷让你滚!!”
云丹景似乎彻底崩溃了,似乎除了骂一个滚字什么都不会说。他双眼遍布血丝,嗓子逐渐沙哑,竟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一样:
“你到底滚不滚,你还听不听我命令啊!?我不要谁可怜我,我不要谁陪我死!本少爷就乐得黄泉路上一个人走!!”
“好得很,云丹景……我还正要送你上路!”
关无绝怒极反笑,杀意激荡之下,手上骤然用力,只听一声脆响,云丹景的剑竟被披星直接压断了!
披星砍在云丹景肩上,小少爷痛呼一声,不由自主双膝跪地,却还是抬眼怒骂不止:“关无绝!你不过一介下属,安敢如此放肆!来,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这下阳钺慌了,他挣扎着将戴月从自己腹腔内拔出,也顾不得伤口疯狂的失血,急声道:“关无绝!关护法……你不能杀我主子!”
阳钺扑通跪地,淌着血勉强爬到关无绝脚下,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往护法手里塞,“你先看过这个!”
关无绝皱了皱眉,单手将那物抖开去看。
只见白纸黑字条条清晰,红泥印章落于右下,那竟是云丹景意欲起事时拟订的调令。
也不知看见了什么,护法眸光微微一动,眼底深处狂乱躁动的杀意,竟是不着痕迹地……悄然地散开了些许。
阳钺咽下口中的腥味,虚弱道:“你不能杀我主子……如果、如果教主看见了这调令,定然不忍处死丹景少爷!”
原本,阳钺并不欲出此下策。
拿出这一纸调令,就是落实了云丹景叛乱之事。他本想劝主子快速销毁证据,束手就擒,等待刑堂的审理。
到时候证据不足,加之教主素来疼爱主子,仅凭幽冥部的勘探便定罪的几率并不大。
可谁能想到四方护法竟如此疯狂,连烛阴教律令都不放在眼里,直接闯进来就要杀人?如今阳钺别无他法,也只能赌一把,赌关无绝不敢真的逆着教主的意思如此妄为……
“你给我闭嘴!”
云丹景却羞愤难忍,恨不能一头撞死。他成天嘲笑哥哥优柔寡断,可他自己还不是更加可笑?
筹划谋反夺位,可那谋反大令上的第一条写的,竟是不许伤害长流教主性命……
这就已经足够滑稽的了,可如今他竟还要靠这么点滑稽,来向被他所背叛的兄长讨几分饶命的怜悯?
云丹景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若要他向云长流摇尾乞怜,那还不如真让他死了干净。
忽然间,关无绝竟十分突兀地轻笑了两声。
“有点儿意思,这着实很有意思。”
护法将剑收入鞘中,抖了抖手中的调令。他神情嘲讽地启唇,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带着寒冷的尖刺,“阳钺,连你一个影子死士,也懂得拿教主对小少爷的感情作为倚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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