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将打开的罐盖拧回去,若无其事地问了句,“甜不甜?”
关无绝忍不住笑了笑:“甜。六分甜,四分香,甜而不腻,是最上品的好蜜。”
云长流就把那一小罐给他放在床头,“药苦,你留着吃。”
“这是第一件赏赐,赏护法肯醒过来。”
……
关木衍说了,关无绝这身子急不得,得安心慢慢儿养。养个三年五载能好转,那就算好的。
长老话是这么说了,其实关无绝自己心里有数,他觉得自己悬得很。两次心脉重创,余生算是没法骑马使剑了,颐养天年陪教主白头到老铁定没戏,说不定哪天有个什么小灾小病就要完蛋。
什么三年五载好转,他这躯壳能活过三年五载就该烧高香了。
幸而逢春生解了,关无绝算是放下了这辈子最大的执念。
有云长流天天宠着,他只当是享受这迟来的轻松日子,哪怕病痛虚弱心里头也美滋滋、甜丝丝的,就像那罐教主送的蜜糖。
而这段日子最凄惨的,莫过于温枫温近侍。
这位,早上要被关无绝拉着讨论怎么在教主面前找自己伤重至此的理由,中午要被他教主拉着讨论怎么在护法面前找自己逢春生得解的理由,晚上还要跑到烟云宫被老教主拉着讨论怎么在关无绝面前找护法取血未死的理由……
——这谁受得了啊!?
乃至温枫总觉得自己该改个名儿,叫温疯。
以后关无绝萧东河那帮人拿他开玩笑也不必叫什么温姑姑了,就叫疯婆婆。
又数日,在云长流的执意要求下,关无绝搬进了养心殿。云长流一句命令下来,他就被迫占了教主的床。
关无绝哪里肯依,先不提那些尊卑规矩,云长流天天忙活照顾他就已经让他坐立不安了——虽然现在他坐不起来,更立不起来。
于是次日,大概是为了哄人,云教主送出了第二份礼物。
“赏你肯安稳搬进来,身子未损。”
以关无绝如今的状态,这么挪动了一番未加重病情,的确不容易。
狭长玉匣被教主亲自捧到护法床前。
云长流道:“打开看。”
关无绝双手打开长匣,霎时金华流转,满室生辉。
那暗金长剑形貌如旧,戴月。
关无绝惊喜:“教主……!”
他那日城门弃剑,本以为戴月早就毁了,没想到竟能看到完好如初的爱剑,想也知道云长流为此默默付出了多大心血。
关无绝一时神思激荡,感动不能自已,手指一遍遍抚摸着戴月剑。又是愧疚自己那日心狠,又是感激教主为他用心至此,又是遗憾于此后无法再为教主披荆斩棘……一时思绪万千。
“披星在这里。”
云长流适时把从清绝居带过来的披星剑也放到匣中,顿时双剑交相辉映,摄人心魄。
关无绝看了半晌,唇边渐渐起了温暖笑意。可他却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剑匣子合上,推还给云长流,认真道: “教主恕罪,属下……此生怕是很难再用上它们了。”
“披星戴月乃世所罕出的好剑,不该在剑匣之中蒙了尘。还请教主,给它们另择个好主子。”
关无绝说完这句话,心里便先自一叹,已经默默做好了云长流发怒的准备。
结果没等到骂,云教主只是淡淡问了句:“好主子?谁?”
“本座这息风城里,乃至十三分舵都可算上——整个烛阴教里,还有何人的双手剑配得上这对披星戴月?”
“……”
关无绝难得地被他教主堵得哑口无言。
最终,披星戴月还是挂在了护法的床头。
……
第三份赏赐,奖励的是关无绝能有力气自己坐起来。
那是个晚上。云长流沐浴更衣出来,发现床边上幔子垂下,他点的灯烛也已经熄灭了,养心殿内一片漆黑。
教主没仔细看,想当然地以为护法是今日精神困倦,等不住先睡下了。
关无绝浅眠得厉害,又易心悸,一点小动静就能惊扰着他。云长流怕吵醒了关无绝,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
刚弯下身,忽然从那床角里伸出两条手臂往他脖子上一勾,背后有人贴上来,伴随着得逞似的闷笑:“教主。”
四方护法吓唬人的本事着实是高,那一瞬间云长流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不流了。
他怒而转头,关无绝眼中笑意盈盈,竟比夜色更黑,比星月更亮。
那点被吓出来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云长流小心地揽住护法入怀,心疼道:“怎么还敢坐起来了。”
关无绝亲了亲云长流的锁骨,一只手贴上教主的胸膛,暧昧地往下游走,“属下媚主呢。”
云教主哭笑不得,捉了那只作妖的手,复抱着关无绝一同躺下:“身子好了再媚,随便你媚。睡觉。”
第二天,关无绝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刚睁眼,就看见云长流白衣出尘,背对着他,面对着琴案。
他眼睛亮了些许,自从情苦被教主和老教主父子俩拼内力震碎了之后,关无绝还没见云长流置办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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