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视力异于常人,他能看到比常人更遥远的地方。极目远眺,那群蜂交界处,原本湛蓝的天空,此刻正隐约浮现出霜白的雾气!
紧接着,大团的紫色烟气升起来,把几座山的峰头,都笼罩在其中。像是谁打翻了胭脂盒子,清水一浇,在宣纸上漫散开来。
“那边出事了,你在这里守着,全城封锁,别喝井水河水里的水,要打水的,去城中央的燕池湖!”将军说着就扯动缰绳,打马要往上游去。
“你去哪?”监军一夹马腹追着将军的背影大喊,随风飘出几万里。
将军头也不回,哈萨克斯坦的名马跑起来像一阵黑色的狂风,风中只有余音渺渺传来:“十二川上!”
监军悚然一惊,耳畔拂过的大风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停下来,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扭头往城门奔去。
监军办事效率很高,回城三两下叫来了军中主要的官兵,一层层诏令颁发下去,很快消息就送进了每户人家的窗棂。
监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烟枪别在腰带上,抽出来了,一甩手在火折子上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
他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展开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揉成一团塞进了袖子中。
“马上就要中秋了……”监军喃喃自语一句,眯着眼睛透过安息香的烟雾瞧外头的光景,一棵枣树在门庭前摇晃。
监军吐出最后一口烟气,里头的香料烧完了,监军拿烟枪在桌子一角磕几下,丢在灯笼旁边,反手脱掉了外面的孔雀袍子。
他从柜子里翻出两把弯刀,一左一右挎在腰间,还有个葫芦,里头装着不知什么药粉,打开来仔细闻闻,很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暗器,一样一样别进暗扣里,一时间,屋子里尽是咔哒咔哒的扣合声。
监军在镜子前照一照,看看自己的面容,转身正要出门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手抄起了灯笼旁边的烟枪。
“监军哪里去?”出门就碰见巡逻的士兵,队长停下来问他一句。
“打猎去。”监军撩散自己的头发,“若是本官没有回来,就上书给皇帝吧。”
队长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京城里来的大官,说话弯弯绕绕,都是在打暗语。队长原想再多问两句,却见监军抬眼瞥了他一下子,连忙不吭声了。
监军甚少言语,转过身去跨上马背,扯着缰绳就策马离去了。队长听着马蹄声,看看天上的日头,拧着眉头思度一阵,也便不再多心了。
怎么会回不来呢?又没有什么毒蛇猛兽。队长想。
很多人以为那些市井里流传的话本,只不过是前人杜撰。毕竟山河荣阔,人间逶迤,世人只觉安稳在,哪知人间行路难。
☆、郎中
诏狱的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了,凉透的冷风从里头吹出来,阳光下有大片的灰尘在飘舞。
掌印掩着帕子咳嗽了两声,挥袖散开浓重的灰尘气息,带着几个锦衣卫走进去。看守的狱卒们正走上来要询问,掌印丢给他们玉牌和银子,也就不再多问了。
狱卒很知趣地遣开了牢房门前的守卫,掌印瞧他一眼,抿着嘴唇不说话。
半晌,等周围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掌印才开口吩咐:“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那人身上有伤,可要好好仔细着!”
牢房的铁门应声而开,掌印拢袖站在外头,两个锦衣卫进去,三两下就解开了锁链,一人一边架着昏迷过去的管家,小心翼翼地走出门来。
掌印低下头来看了,管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自从他进来之后就没几次醒过来。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身上的长衫上尽是干涸的血迹。
掌印皱了皱眉头,颇觉的焦灼起来。他伸手去探探管家的鼻息,好歹还有一口气在,不然这可让他无法跟丞相交代。
锦衣架着管家正要往外头走,不知是谁太用力,硬是给管家身上又扯出一道伤口来,血水很快就洇湿了几重衣裳。
掌印一看就着急了,上去拿帕子给伤口止住血,一手打开了锦衣卫,换上自己亲自来。管家是了不得的人物,丞相府的人一个都不能怠慢。
掌印半背半抱好歹是把人弄到了外间去,这下才换了两个锦衣卫抬着,一路把人抬到上等的牢房里去。
狱卒们在旁边看着,伸头伸脑地看热闹,几个人还在窃窃私语。毕竟这人刚从外面浑身是血地丢进来,而且皇帝都还来亲自探望过。
掌印似有似无地扫视一下四周,背着手走出门的时候招来旁边的指挥使耳语几句,指挥使是心眼明亮的人,东厂提督的那些习惯,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很快,指挥使就在掌印身后关上了诏狱的门,正当狱卒们大眼瞪小眼不知什么情况的时候,手起刀落他们的脑袋就离了身子。
血水喷溅在门墙上,几个人布袋子似的倒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掌印站在外头,太阳照在他身上,曳撒上绣着西山白鹿、流水桃花。掌印听到里头的动静,抬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竖起了袍子的衣领。
很快,指挥使就走出来,手上拿着玉牌和几碇银子,悉数交到掌印手中。
掌印把玉牌别在腰带上,一看银子沾上了点血液,便闲闲地拂袖擦去了,转手按在指挥使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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