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看了神仙一眼,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神仙甚少言语,闭上眼睛闻风里的清香,天地清明,四野开阔。
“没事的,翁将军。”上游把酒葫芦倒腾干净,“我爹在这里守着,能有什么事。”
将军含糊地应了一声,眯起眼睛看远方的山峦慢慢升起淡薄的雾气,他问蒲川:“你为什么会去刺杀乌罕那提?”
蒲川拍拍手上一个破掉的斗笠,斟酌了两下,才说:“没什么,看她不爽。她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真该死。”
上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蒲川。蒲川摆弄着手中的斗笠,仍是一副理所当然没心没肺的神色,上游心里忽然一阵火大。
被人利用了还处处袒护,他的好徒儿,怎么可以这么傻!上游气不过,丢下手里的酒葫芦,说了声告辞,拂袖走下了城楼。
将军看着上游离开,心中疑惑,看向蒲川的时候,蒲川只是耸耸肩,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给自己倒酒喝。神仙睁开眼睛瞥见上游的衣袂消失在梯步上,淡淡地笑了笑。
小坐了一会儿,天有点凉了,将军招呼羲和扶蒲川进去添一件衣服,神仙则翻身跃下城头,往南边的荒原去了。
“仙人,去哪里?”将军朝神仙大喊。
神仙招招手,长长的白发如连绵的雪山:“去找剩下的血脉!”
说罢,他继续往南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原野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军坐回椅子里,一只虎头海雕啸叫着飞下来,站在将军的肩上,琥珀色的眼眸警惕地望着四周。
上游走上来拿他的酒葫芦,将军指指神仙,问:“他为何如此执着?”
“哪个祖宗不保佑自己的儿孙。”上游垂着眼帘说了一句,然后匆匆跑下了城楼。
将军不太明白仙家的事情,再往原野上看去时,神仙已经不见身影了。
图甘达莫接下来会做什么呢?乌罕那提又在哪里呢?帝都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丞相现在在做什么呢?
将军一边思考,一边逗逗海雕,喂它喝了一口酒。摊开手心,里面放着一块长命锁,还有一个可爱的木雕福童。
山河荣阔,人间逶迤,只是那个叫长宁的小孩儿,再也回不来了。
长宁,是个吉祥的名字,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锦衣
羲和抱来刺金披风给蒲川套上,蒲川的身子还没有大好,他这个做徒弟的,自然要尽着点心。羲和正站在窗边出神,外面传来士兵的吆喝声,巨鹰在天上盘旋。
“窗子关上些,风凉。”羲和说,把披风搭上蒲川的肩膀。
蒲川一回神,慌忙抬手去拢袍子,刚好羲和的手伸过来,两人的手指就扣在了一起。蒲川的手指温暖有力,羲和猛然一颤,抬起眼睛看蒲川的脸色。
所幸蒲川眼底只是闪过一丝惊讶,而后便风平浪静了。蒲川的眼睛颜色淡,像皇宫屋顶的琉璃,他嘴角上边有一颗痣,笑起来的时候能让羲和盯着看好一会儿。
他觉得这颗痣怎么生得这么奇妙,看上一眼就寤寐难忘,一直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蒲川看着羲和的手指,先是一愣,然后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那颗淡淡的小痣也跟着挑起来,看得羲和吞了吞喉咙。
“师父莫怪!”羲和别开视线,慌忙要缩回手指,这暧昧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若是自己没觉醒之前,那也就算了,可他现在是上古的神仙啊,论岁数都能当蒲川的老祖宗了,他们两个能成什么事?!
哪知他的师父丝毫不在意这些,非但没有放手,还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说:“手怎么这么凉?要不要烧一个汤婆子?”
羲和吓得脸都白了:“不用,师父。师父快去练刀吧,徒儿在旁边看着你。”
蒲川走近一点,笑着说:“不练了,反正也不杀人。不过徒儿啊,你这双手,长得可真漂亮。”
羲和翻了个白眼,这是瞿伏羲的身体,要漂亮也是瞿伏羲的手漂亮。他把手抽回来,到一边去灌了一个汤婆子,抱过去塞进蒲川怀里。
“我是神仙,不会生病,也死不了。”羲和戳戳蒲川的鼻子,“倒是你们这些凡人,动不动就伤风感冒,害得老子还得照顾你!”
蒲川脸上腾地一热,忽然有种冲动想把羲和抱在怀里亲,但他还是忍住了。羲和是神仙,仙家的人物,哪会看得上他这种凡人。他垂着眼睫看羲和衣领上暗金色的花纹,恍惚了两下,转过身子看别的地方去了。
“哟,小道长,你来找你的徒弟了?”羲和故作轻快地打招呼,上游打起帘子走进屋里,怀里抱着些小玩意。
上游横了羲和一眼,酸了他两句,羲和赶紧赔了个笑,匆匆出门去了。他跑到柱子后面躲着,胸脯剧烈地起伏,回想刚才蒲川握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大,最后捂着脸大笑起来。
操,差点就把持不住要把师父给剥了。羲和坐在台阶上,红着一张脸偷笑。
“师父。”蒲川朝上□□礼。
“这些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出来的。”上游把怀里的东西给蒲川看,尽是些细碎的小东西,蒲川平时喜欢木雕,就收藏了一些。
蒲川看上游的脸色很臭,自顾自在房间里忙活着收拾东西,活像是有人欠了他一箱子钱。思量了两下,还是上前去询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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