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骑着马从一条小道跑进黑色的军队中。见到他来,那些正在列队的方阵立刻站住了脚步,手中的兵器哗啦啦响动,尔后静静地等着那人行至正中央。
蒲川感觉出这个人的不寻常,但他在火光掩映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蒲川左右查看一下,决定再往下走一点,离他们更近一些。
蒲川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密切地注视着场内发生的一切。
军队围着篝火站定,整齐划一地,组成一个八卦阵的样子。巨大的火堆旁有一人骑马徘徊,他穿着风袍,戴着兜帽,脸上竟是一副青铜面具!
蒲川眯着眼睛仔细地辨认,阴影太重,他无法完全看清,只不过那人身上不俗的气度,倒是常人无法比拟的。
“将士们。”那人开口说话了,声音透过青铜传来,听起来沉重闷气,“难得一回操练,可不要掉以轻心。很快,你们就将登上战场,神勇无敌,所向披靡。”
那人调转马头一声令下,军队很快就散开,夜风忽然大起来,吹得那人的风袍猎猎作响,一下子揭掉了他的兜帽。
青铜面具古朴雅致,倒没有想象的那么骇人,倒还露出点盎然的鲜活。蒲川定定看着,那人的侧影颀长优美,举手投足自有一股风雅气。
鬼神神差的,蒲川又往下挪了几步。他试图再靠近一些,尽管非常危险,场上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和锋利的兵器,一不小心就把小命交代在这。
突然,他踏中一块松垮的石头,蒲川连忙收回脚,眼睁睁看着那石头滚落下去,推动越来越多的石块,一股脑儿全落进沟渠中,弄起不小的声响。
该死,出师不利!蒲川心里暗暗骂一声。他抬头往篝火看去,却见骑马那人正转头往他这边看,青铜面具冷硬漠然。
蓦地,头顶传来一声鸟啸,方才那只夜枭俯冲下来,伸出利爪,直直地往蒲川头上抓去。蒲川灵巧地躲开了,他在荒草中矮身穿行,像夜狐。
戴着面具的男子定定地往那边看去,在他的视野里,荒草晃荡,其中有个影子在移动,时隐时现的,灵巧得像只狐狸。
倏尔,杀气陡然膨胀,男子卸下马鞍上的弯弓,抬臂就是一箭,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蒲川飞去。
☆、追杀
劲风袭来,蒲川心下一惊,他眼梢瞥见长箭逼近,猛地一仄身,压倒了不少半人高的野草。
只见那长箭擦着他的脖子穿过去,只需要再往下偏一分,蒲川现在估计就要到西天去见佛祖了。
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策马追过来,背后是冲天的火焰,他骑马奔来的时候像是带着滔天的火海,无数的火星在他身后炸开。
蒲川在一片混乱中也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手中握着三尺长剑,逆着光,风袍和兜帽飒飒扬起。
这场景好熟悉,但他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长箭一出,那人就确定了蒲川所在的位子。空中那只大鸟上下腾跃,扑打着巨大的翅膀,不停地用坚硬的喙和利爪抓挠蒲川,叫声一声比一声尖利。
蒲川被这鸟惹火了,他抽出短刀回身一劈,咔啦一声瞬间砍断了鸟爪。
静谧的山谷中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鸣,血液四溅,大鸟扑腾着翅膀想往高处飞去,却一下子坠落在地上,羽毛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将士们!”蒲川忽然听见嘈杂中传来这样洪亮的声音,“我们一个月后就要挥军北上,跨过长江,踏平太行山,把整个天下,收入囊中!”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蒲川还是听得心惊肉跳。这算是什么言论?谁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敢把皇帝的天下,收入囊中?
洪钟般的声音在蒲川耳边嗡嗡作响,隆隆的,好像是雷霆乍惊,宫车过也。
谁在说话?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究竟是谁?这些军队,是谁在统领?他们要干什么?造反吗?谁要造反?什么时候造反?
蒲川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无意中窥见了怎样的一个秘密,而这个让天下人都大惊失色、难置一言的秘密,就藏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山沟之中!
蒲川的心脏被冰凉的利爪一下捏紧了,他的呼吸凝滞起来,半晌竟不知如何应对。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东西,相到山河天下,想到父亲母亲,相到伏羲还在山洞中熟睡。
蒲川来不及多想了,因为那个骑马的男子,已经如狂风一般席卷到他的眼前!
呼啦。是风袍拉起时鼓动的风声。那人从正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跃起,在空中翻起漂亮的弧线,长长的衣袍像蔽空的旗帜,遮挡了一些火光。
紧接着,就是浩荡的剑气逼着脊背而来,蒲川感到后背一阵阵恶寒,好像是寒冬突然驾临,冷气直往骨头里钻。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九洲。蒲川少年时曾看到这样的诗,诗中天地沙鸥,刀剑归隐,忽觉有浩然正气上行,一剑斩红尘。
今天没看黄历,果然出门就掉沟里。蒲川心里暗暗咒骂一句,出师不利,好不容易撞见了一个大秘密,还不让我全身而退。
反正被发现了,不如就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蒲川这下算是豁出去了。
他猛地从荒草丛中跳起,一下子抽出绑在腰间的双刀,抬臂格挡,哐当一声,气流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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