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夌微微摇头。
昱阳皱眉,声音冷了几分:“如此,尚不算将我江湖武林颜面气节丢尽么!”
温苏夌道:“此言差矣。我且问你,你武当,乃是于何处立门立户?”
昱阳一愣,还是答道:“自是临汇武当山,何必明知故问?”
温苏夌负手,转到昱阳身旁,道:“那么临汇,是隶属琨钤、鄞暹、还是岚邑?”
昱阳道:“临汇自是岚邑国土。”
温苏夌点头,又道:“我听闻,贵派武功出神入化,琨钤及鄞暹都有不少人甚至是两国朝廷都在觊觎贵派武功秘籍,贵派可曾被肆无忌惮地洗劫杀抢过?”
昱阳看着温苏夌,似乎若有所思。
温苏夌续道:“不曾?那么贵派可曾受过琨钤及鄞暹重金诱惑拉揽?”他顿了一下,观察了昱阳神色,道,“那便是曾经有过。那么,贵派又是为何,不愿接受?”
赫连碁恼羞成怒:“亮剑便是!何必诸多废话!”
昱阳拦下赫连碁,温苏夌哼道:“可曾听明白我的话?立足于岚邑,受岚邑保护,自己也尚且有几分清明知道自己是不愿投诚敌国的,却又为何,将本是一体的武林国家,分得如此清楚?分明受着国家恩惠才能冠冕堂皇地站在此处口若悬河,却又偏偏,致力于划清界限,彰显着自己的所谓气节。你们,难道便不虚伪,不惭愧?”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个第一次听闻的理论噎得无言以对。
连周礼桓,也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温苏夌。
温苏夌冷笑道:“殊门受你们所谓的武林盟主迫害至险些灭门,仍旧不愿离开岚邑,却是选择了投至先帝麾下,为岚邑南征北战,开拓出今日的盛世。你们今日所享受,难免不是殊门所给予。如今太平了,便赶着出来忘恩负义了么?为国效力是丢了颜面丢了气节么!”
“倘若国破,你们又能去何处彰显气节、立门立户、成家续子?!”
言及此处,温苏夌慨然不已,猛然将桌子一砸。
不砸不要紧,这一砸,虽然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却也同时将桌上的菜汁砸得溅起老高,径直落到周礼桓衣襟上。
周礼桓:“……”
温苏夌傻眼了:“……”
周礼桓微微眯着眼睛看他。
温苏夌:“……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众人反应过来,还是决定捍卫他们一贯的理念。于是,整个江湖客栈都骚动起来,纷纷剑出鞘,气势汹汹地朝温苏夌二人围过来。
温苏夌一抬头,看到对着自己的无数刀尖,更傻眼了:“喂你们讲不讲理啊?别过来啊……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啊……”
混乱中,昱阳奋力喊道:“大家冷静!不可刀剑相向!怎可向武林同道拔刀!”而后声音被淹没。
温苏夌并没有拔剑,虚虚划了几下,被人揽着腰飞身闯出了客栈。
——*——
周礼桓勒马,温苏夌呼了口气,心有余悸,愤然道:“那群王八蛋实在是太不讲理了……太不……”
周礼桓携着他飞身下了马。
温苏夌站定,抬眼望了望周礼桓:“……讲理了……”
周礼桓望向自己的衣襟,温苏夌跟着周礼桓的视线:“……”他系好马,四周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条小河,大喜,拉着周礼桓跑过去蹦进河里。
周礼桓:“……”
温苏夌坐在河岸上,脱了鞋袜,露着脚丫子在水中晃荡,感叹道:“太凉快了。好舒服……”他看向周礼桓,“快来快来!”
周礼桓踏着水站到他面前,温苏夌昂起头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衣襟,温苏夌“啧”一声,道:“自己不会洒点水搓一搓么!”
周礼桓道:“不会。”
温苏夌愤愤然扯着他让他弯下身子,捧了些水洒上去,使劲儿地搓。一点嘀咕:“真是又多事又麻烦……”
周礼桓看着他,道:“你方才在抱怨什么?”
温苏夌一愣,忙装傻:“什么?”
周礼桓扯起嘴角:“什么?”
温苏夌一脸无辜:“什么什么?哦对了,你让谁假扮我们两个来着?会不会露馅?”
周礼桓哼笑一声,捏着温苏夌的下巴,道:“近来孤太温柔了?”
温苏夌拍开他的手,横眉竖眼:“放肆!竟敢掐我!”
周礼桓缚住他的双手将他推倒仰躺在河岸上,俯身压上去,道:“看来孤不该让你忘了孤的本性。”
温苏夌:“放……唔……”
——*——
只剩一匹马,温苏夌只好和周礼桓共乘。行了一段路,温苏夌忽然问周礼桓:“诶,你知道公证会么?”
周礼桓微微侧了侧头,道:“岚邑武林公证会,由岚邑武林中所谓最有声望的三人组成。若是武林群龙无首,又无法挑选出一个令大家都信服的盟主,公证会便会设擂,考验竞争者的武、德、智、文、才,最终综合呼声最高者,便会在大周武林所有门派掌门和公证会的见证下,继任为当届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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