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低头瞧着灼云,灼云靠在他的肩头,眼帘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唔”
灼云感到不适,在怀中动了动,饱满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脸颊飞红。线条优雅流畅的额头上,落下几缕青丝,紧闭的眉目,没了平时里张扬逼人,显得有几分脆弱。
涵月垂眼瞧着他,心头难受的很,不由放轻了呼吸声。屋里一时间,只听得见灼云急促而沉重的气息声。
涵月不禁收紧手臂,脸颊贴着灼云滚烫的额头。而后低下头,在灼云眉心落下浅浅几个吻,绵长而温柔。
他含糊不清的低语,“我错了,灼云,我错了……”
直到灼云气息平稳后,涵月才离开东极山。他悄然的来,也悄然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日升时分,灼云悠悠地醒转过来。明艳的阳光穿透窗户,纷纷洒洒落了半室。
灼云几乎整个身子都藏匿在床榻的阴影中,唯独一支垂在床沿的手,沐浴光明。
阳光温柔而舒适。
光阴在屋内画了一条天然的分界线,一半光明一半阴暗,一半温热一半冰冷。这样的感觉有些微妙,灼云望着床顶,一动不动。
明明一颗心冰冻在寒冰之下,早不记得什么是热的感觉,不过偶然间厚重的冰面,折射下来几缕阳光,却足以怀念。
直到日升中天,洒在屋里的光一点点撤去的时候,灼云才偏过头,望向窗外。
那里是千年不变的青山延绵。
因为意料之外的损耗,灼云难得收敛心性,安居在东极山休养。
长风对此有些疑虑,灼云向来不爱呆在东极山,一有空闲便往外跑。不过灼云向来随性而为,除了白帝,他的行踪也无须向他人禀报。
长风暗中观察了一月,灼云言行依旧,并无异样。他即便一边疑惑,一边也乐得清闲。
公子少往外跑,少惹事,是天大的好事。
灼云数月不曾下山,东极山却来了一位,找他的稀客。
晴朗的午后,舒适的天气,灼云闭眼靠在庭院边,回廊的红柱小憩。
灼云所在的流云阁,处在东极山最高处的悬崖边,阁有三层。阁外有一方小院,围着一层雪白的低矮围墙,围墙外是万丈深渊。
若站在阁楼二楼,放眼望去,青山连绵不绝辽阔无比。
庭院中有颗千年的银杏树,茂密的枝干伸出围墙,一阵风过,掉落的叶子乘着飞向了天涯海角。
灼云向来厌恶旁人的气息,侍候的族人如非必要,都待在外庭。
此刻的流云阁安静极了。
“灼云哥哥,近来可好。”一串笑语,撞破了此刻的宁静。
灼云闻声睁开眼,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裙的少女,步态轻盈,徐步从中庭走来。一头红发,白皙的皮肤,狭长的凤眼。
“真是稀客。”
少女走近后,抖了抖衣裙,靠着灼云坐下,“我有什么少见的,灼云哥哥才是稀奇。来的路上,我还在担心,如果你不在东极山,可怎么办。来了才听闻,你这数月竟都不曾下山?”
灼云懒洋洋靠着红柱,连同目光也变得慵懒。对于少女的发问,他无意多说也不愿敷衍,干脆直问来意,“你来有何事?”
少女呵呵笑了两声,而后敛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紧张,“那我直说了,灼云哥哥,我跟你求个物件。”
“哦?”
“我想向你求一颗印昙花的种子。”
灼云慵懒的姿态并没有改变,不过少女明显察觉到,他的气息突然冷冽不少。
怕灼云误会,她连忙解释道,“两个月前我去了花神处向她求取印昙花,可花神说,如今她手中也没有。不过花神想起,约千年前曾给过灼云哥哥一颗。因此,我才知道此事,并前来求取。”
灼云眼光一厉,当年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的确向花神要过花种,不过他对花神说的是,给他几颗世间罕见,并且有趣奇特的花种。
原来那些种子里,有一颗是印昙花。
墨绿色的眼瞳动了动,“你要它来做甚?”
少女迎着灼云探寻的目光,心下四转,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而后她开口缓缓道,“神域会在三个月后开启,到时我可能会入神域。不过按我族族法,入神域需得成年。如今我还差三百岁,而这印昙花可以助我得到这三百岁。”
因为她这话,灼云直起了身。
神力增长三百年和神魂增长三百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世间有许多灵物法器,可以协助众神增长神力,可只有极少几种可以增长神魂。神魂增长三百年,包括躯体和神魂都会生长,相当于无端少了三百年岁数。
太过得不偿失,所以,几乎没有神族会做这种极端的事。
“当真?”
白凤望着落在地上的银杏叶,目光坚定,慎重地点了点头。
族内现在到底有多少族人被邪祟入侵,她不知道。
天帝处到底有多少耳目,她也不知道。
而灼云,这个神族中的异类,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更不知道。
谁都不能信任!
不过事到如今,她四处受制,孤自一人,只有孤注一掷,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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