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郑舒他们觉得这套搭配实在是画风太合不来,是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中西文化完全是难以融合的两种个体。然而对于洛九江这个异界之人来说,这里的一切,又有哪些不是崭新的?
这些西方乐器,不过也是变故的一种罢了,只能算是历史兼容的自然进程,哪里谈得上画风合与不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洛九江才一进到“随意吧”里,就被钢琴吉他和架子鼓吸引去了大半的注意力。
郑舒在吧里是有相识的,没过一会儿就被人带跑了。他临被拉走前看了洛九江一眼,只见这位大神正蹲在钢琴旁边,专心致志地研究着钢琴音色,殊不知弹钢琴的小哥哥已经满头黑线。
郑舒:“……”也行吧。反正人都这么大了,丢不了。
结果他前脚刚刚进屋,后脚洛九江那里就遇上找茬的人了。
天知道,陈丹峰在二楼看到郑舒的骚包跑车往随意吧开过来的时候,心情几乎是大喜过望的。
他之前被洛九江抡了十圈,脑子都差点成了浆糊。虽然洛九江自己下手有个轻重,心知不会让凡人出事,但他自己已经怕的不行,匆匆忙忙去医院查了一遍CT才放下心。
拿到体检报告确认无误后,他本想来随意吧这里喝顿闷酒,谁知道冤家路窄,天堂有路郑舒不走,地狱无门这两个偏偏来投。
陈丹峰当即拍板,请了一个他和郑舒都认识的中间人周旋,把郑舒往楼上请来一趟,自己则跟一个兄弟耳语了两句,那兄弟就恍然大悟,冲着楼下的洛九江就去了。
这人下楼之后左右环顾了两圈,心想老陈说的那个武生在哪儿呢?是不是没见过场面,金主一走就怕事儿跑了?
最后犄角旮旯绕过一遍,才发现人是蹲在钢琴后面,一心一意地在那研究呢。
此人:“……”
这是谁家的土包子啊!
当然,他心里虽然不屑地切了一声,面上依旧撑出了一副笑脸。他跟侍应生交代了几句,过一会儿身边便由人推来了一小车的白酒。
直到这时,他才过去和洛九江打了一声招呼。
洛九江已经从钢琴转移到吉他阵地,甚至遥遥侧耳听了一会儿架子鼓了。见到人来他也好脾气地转过脸来,把心神从这几样乐器中拉回来,和人好好地打了招呼。
“老弟是第一次来吧?”那人熟稔地套着话。
洛九江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先有人叫他壮士,之后再被称呼成老弟,基本上从前一直没有人叫过的称呼都凑齐了。
“不错。”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新人都有入场的规矩的。”那人朝身边一推车的酒杯比划了一下,“你至少得喝这么多?”
“哦?”洛九江眼中升起几分兴味,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走过去端起杯子,这一杯至少也有二两有余。洛九江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就听身边人大喝了一声“好!”
“老弟真是有气魄的人。”那人连连点头,“接着喝,这还有呢。”
一楼闲散的门厅里渐渐有客人和朋友因为动静吸引走出来,二楼楼梯上见有热闹看,也零零散散走下几个人。
洛九江把酒杯放回去,失笑道:“你们当真都是要喝酒才行?不是我不能喝,只是这样似乎太欺负人了。”
现世的酒太淡了。
对于他这种有修为在身的人来说,喝这种酒同喝水也没有什么区别。至于他们修真界的酒,如果不特意选用几个适合凡人的种类,只怕这些人闻闻酒香,便已经醉倒一大片了。
但这人显然把洛九江的“太欺负人了”理解成示弱的意思。他嘿嘿笑道:“有好酒在,那怎么能不喝呢?何况我看老弟你也是个有量的人……那除非……”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目光扫过那一串的钢琴古筝琵琶吉他,搓着手提议道:“你有什么本事,给大家亮两下,要是能获得满堂彩,也算你过关了啊。”
这倒不是什么让洛九江降格为卖乐艺人的贬低意思——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乐医巫艺百工之人的旧思想,他们富家子弟一年专门出来组团玩摇滚的都有多少个呢。
只是他看洛九江是个钢琴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又一想这人是个武生,想必什么都不会,于是打算让洛九江出出丑,也算是完成了陈丹峰交给他的人物。
洛九江性格也豁达,虽然这人说话时显然打着什么主意,但他和凡人哪有什么计较的,更何况他还想亲手敲敲那个架子鼓。
——尽管是用琴箫开蒙,但洛九江对于唢呐锣鼓和哨子这一类的乐器,一向就很感兴趣。
听到这个提议,他爽快地应了声好。
那人得寸进尺,一听洛九江答应的这么痛快,赶快加码道:“我一看老弟你就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样,你至少也亮个三四样乐器,咱们来这吧里玩的人都是熟人,懂艺术的,你只要玩得好我们往后什么场子都给你捧了!”
他还当洛九江是个普通武生,需要他们这帮二世祖给他做脸呢。
洛九江失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脚跟点地为轴,转身之间已经往后旋出一射之地,在满堂小小的惊呼声里,相当潇洒地抄手从一个小哥手里抽出那杆竹笛。
那小哥也是知机,迅速向后撤了两步,给洛九江让出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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