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正好还缺一个搜魂对象。
泰伦随手把这只游魂丢了出去, 在心里思索刚刚从它记忆里得到的消息。游魂来找他, 并不是出于好心提醒,而是想要用隐瞒下来, 先把他拖入附近领主们组织的对抗巨魔哥特的临时联盟, 然后再在他们发生正面冲突时把他推出去当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想到这里, 泰伦忍不住对魔界生物把自己认为是“魅魔”这个事实感到了头疼。
原先他并没有真正理解这个种族名字的定义,也就默认了它们的判断,然而现在他却发现这简直是一个无比糟糕的选择。在游魂的记忆里, 他得知了“魅魔”是上位魔族中最弱小的种族,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却偏生有一副无比美艳的容貌——她们的美丽就如同亚泽拉生灵眼中的高等精灵。
而且那些魅魔,每一个都是女性的外表。
虽然这个世界的生灵似乎并没有生育能力,男女之别也并没有什么作用,但让他差异的事情就是在游魂的认知里, 魅魔是唯一一种真的能生育后代的魔物。而且她们无论是与巨魔、炎魔还是其他任何变异魔物交媾,只要对方是雄性就可以生出后代。
在这一点上她们似乎与亚泽拉的高等精灵有某种微妙的相似。
然而和高等精灵不同的是, 魅魔天性放浪, 喜欢玩弄人心, 她们愿意与任何想要与她们上床的生物来一发以追求刺激欢愉, 如今绝大部分的魅魔都依附于其他强大的魔物成为它们的“宠物”。
在魔界,任何一只无主的魅魔都会像摆在饥民面前的珍馐一样引起疯狂争抢——这当然不止是为了美色,那种能够轻松获得与自己同族帮手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争夺对象。
泰伦完全能够预感到自己的身份能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他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立刻抛弃这个身份然后换一个地方继续养伤。
然而如果要换个地方,他就不得不去熟悉新环境、去小心观查周围有没有能威胁到他的危险生物存在、去挑选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居住。而且他所熟悉的形态其实就只有原本的龙型和类人形,在如今无法化为原形活动的状态下,他真的不知道“半精灵”在这个世界会不会被认为没长翅膀和犄角的畸形魅魔。
毕竟在游魂的记忆里真的也只有那些魅魔的外形和亚泽拉的半精灵最相似了。
在短暂的犹豫后,泰伦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待下一次腐蚀之湖到来后看看能不能再恢复一些伤势再说。
他的空间戒指在之前的变故中很顽强地没有损毁,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了。
之前他为了让卡洛斯练习炼金术,早就把所有空间戒指里的绝大多数积蓄都给了卡洛斯,唯一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套布置空间永固法阵的魔法材料——那些材料到了这个世界后也大多数失效了,少部分还勉强保留一部分效用,却对他现在的处境毫无帮助。
当然他还有其他积蓄,可惜那些东西都储存在与亚泽拉相连的空间夹层里,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基本上已经无法感应到那个空间了。
这样无助的糟糕境地泰伦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还记得上一次相似的情景是发生在他被光明教廷全大陆追杀时,这种仿佛时光倒流的错觉让他有点儿想笑。有时候他甚至会突发奇想:会不会又有什么情况会逼着他去吃自己最讨厌的东西……
谁知道呢。
那首预言总是应验得那样猝不及防,在两次“有幸”亲自体会了它的真实后,泰伦已经不再感把它视为“巧合”或者谎言了。
曾经他对于无法观测到的“时间法则”嗤之以鼻,认为所谓的预言不过是“王”所编造的用以排除异己的手段,现在却也被逼得不得不去相信。
在大约过去了亚泽拉的两个月的时间后,他终于能平静地去读这首预言。
泰伦靠坐在新修建起来的石质王座上,手指慢慢拂过那被自己雕刻上了整首预言的石碑表面,浅灰色的眸子里毫无感情波动,就仿佛这首诗与自己毫无关联。
银星散布在夜幕之上——这是在说他成年后鳞片的颜色。
无情的霜月映照着刀光——刀光应该是指他的角,但“霜月”是指什么……也许与“王”有关,他无从得知。
当猎手褪去高明的伪装——最高明的伪装是连自己都骗过……所以这句说的恐怕就是他的第一次蜕变吧。
转身便展开无光的网——这句他并不清楚含义。
泰伦跳过接下来四句早在两百多年前就琢磨过的预言直接看向下一段。
瑰宝将荆棘栽种在归途中——“瑰宝”应该是卡洛斯,那“荆棘”就是指他在追逐挣扎时留下血痕。
微笑起舞于黑火灌溉的荒芜土地上——和上一句连起来看,就是在他血流在大地上,外溢的力量湮灭砂石扬起黑灰时,卡洛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笑起舞。
用骸骨编织衣裳,用尸骨铺满战场——如果说的是他血肉溃散到只剩下骸骨的那一幕,的确挺合适的。
亡者的哀嚎是他复仇的乐章——也许是指在他拥有超常感知后听到的那些哀鸣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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