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离视线投来,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宋辞略一皱眉,道:“墟好像在故意利用我引你上钩。”
钟九离目光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早先以为,那幕后之人派出墟是为了名正言顺且无声无息地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墟如今被抓,意味着计划失败。
可以那人谨慎而小心翼翼的性格,他必然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可墟这次只身前来,连个后手都未准备,这显然不是那人的做事风格。
或许墟的被捕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是墟被捕,对他有什么好处?
钟九离想不通,思忖片刻,他道:“我去趟鬼狱。”
宋辞拦住了正欲翻身下床的他,“等等。”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的毛巾,声音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道:“安晏说你体内的阴气必须找人引导归位,否则长期下去,会和体内阳气冲撞有损修为。”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脸上忽然泛起了红晕,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他忽然就些不好意思起来了。最后他心一横,杏眼圆睁,眼珠浮有一层水光,声调也不由提高了:“你要不要和我结为道侣?”
引导体内阴阳两气说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并不简单。一旦在这个过程中,被引导方不信任或者产生排斥,都会引起体内气脉混乱,两方都会重伤。
但是一旦结为道侣,两人互相结契,产生的排斥也会稍减,不过一旦结契,便是一生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如今鲜少见到双修道侣的原因。
毕竟人的这一生,说短也不短。
钟九离一怔,半响没答话。
宋辞心渐沉,又惊又恼,他清楚自己对钟九离的感情,却不清楚钟九离对他的感情。
他以前并未在意这些,两人长久的在山上住着,以为这就是一辈子。可等他下了山,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关系。钟九离对他像亲人像兄长,唯独不像情侣。
到底是他太贪心。
可他就是要贪心,他就是要钟九离全部的爱,一分一毫也不肯给别人。
他踹了钟九离一脚,恼声道:“说话!”
钟九离这才回过神,他眼神明亮,脸上浮有淡淡笑意,他点头道:“好。”
这回换宋辞愣了几秒,回过神,他不满的嘟囔道:“你刚刚怎么想了那么久?难不成不愿意?”
钟九离摇头,正色道:“现在是丙寅月壬辰日乙巳时,吉神为天乙天官明堂,宜求嗣出行入宅,忌祭祀酬神。”顿了一下,他接着道:“今日不适合结契,后日己酉时最为合适,无凶煞,有天德宝光大进天福等六吉神,时宜祈福祭祀婚嫁。”
宋辞一怔,随后忍不住一乐,他笑得四仰八叉,半响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拍拍钟九离的脸,“那就后天。”
钟九离微微一笑。
在天师观吃过饭后,几人便下了山,却没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趟鬼狱。
钟九离心里始终有些不安,这件事太过顺利了。
接待他们的是狱长,姓林,年纪不大,三十来岁,模样有些阴沉,话也不多,得知钟九离是来见墟的便亲自领着他们去了。
墟被关押在最深处的地底,坐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滑落,能感觉到空气逐渐变冷,那股阴森刺骨的寒意也渐渐更甚。
宋辞不由打了个寒颤。
电梯门一开,听到动静保安室里的几个保安抬起头,见是监狱长,愣了片刻,随后连忙收拾起了桌上的扑克,战战兢兢的喊道:“狱...狱长。”
监狱长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领着他们往里走去。
这里的监狱和宋辞想象中的极为不同,比起监狱这里更像是研究所,干净整洁,墙壁是白色的,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关押着恶鬼的监牢也和普通监牢不同,三面墙壁和一面特制的玻璃,随时能监视到他们的情况。
他们经过的时候,那些原本趴在地上恶鬼猛地扑向玻璃,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们兴致勃勃的观察着来‘客’。
这是他们漫长的牢狱之中的唯一消遣,在这里,没有放风,没有寒暄,只有漫长的□□。
宋辞看着那些趴在玻璃上各种奇形怪状的恶鬼,看着他们张牙舞爪的说着什么,然而他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监狱长解释道:“在十年前,有恶鬼通过声音蛊惑众鬼逃狱,所以现在连声音都一并隔绝了。”
逃狱?
这两个字传入了钟九离的耳朵,他微微一楞。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尽头,那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墙壁,监狱长用手在半空中虚虚划了几下,一个符文隐隐现出,随后那道墙壁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间类似实验室的屋子,分为两间,墟被关押在最里面。外面这间则是看押墟的天师,他们透过一扇玻璃观察着墟在里面的景象。
见到有人来了,众天师回过头,见到监狱长,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却疑惑的落在了钟九离和宋辞身上。
钟九离上前一步,透过玻璃看着被关押在里面的墟——他正被一条贴满符咒的铁链束缚在椅子上,黑沉沉的雾气将他笼罩,看不清他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宋辞不知为何有些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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