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平日所没有的熟稔。
宋辞心头一动，点了点头，“嗯。”
钟九离摸了摸他还在淌着水的发梢，略一皱眉，“把头发吹干再睡。”
宋辞笑笑，“还是这么啰嗦。”
钟九离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宋辞举手投降，拖长调子说道：“知道啦，师兄——”
钟九离这才起身往浴室走去，宋辞则直接朝着卧室走去。
进屋后宋辞没上床就睡，他拉了把椅子坐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小院子，一边吹着夜风一边擦着头发。
恢复记忆是一瞬间的事，过往十几年的记忆忽然涌现，但是那个时候他无暇顾及其它，直到回到现世，冷静下来后他才有时间慢慢去消化这件事。
三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每天跟在师兄后面玩闹的小混蛋，三年后的现在他不仅要面对墟，还要面对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
宋辞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不想死，他还没和钟九离待够。
想到钟九离，他的脸色顿时柔和了许多，甚至有点甜腻，像是陷入了热恋之中的情人。不过随即，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钟九离看起来似乎有那里变了，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在第三界的时候，回想起那个吻宋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那个吻并不甜蜜缠绵，更像是一种占有欲，类似一种印记，让他成为他的归属物。
想到这，宋辞不由打了个寒颤，但是心里却意外的平静。钟九离对他一直有种过分偏执的占有欲，小的时候还不太明显，只是比较爱管着他，他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奇怪。
其实现在想想，那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端着个碗跟在一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身后喂饭的。
那是他以为，他们两个人会一直这么好下去，也会一直待在一起。
直到墟的到来，打破了这平静。
‘他’亲手给了钟九离一剑，然后重伤失忆，被迫和钟九离分开三年，直到前段时间，他的秘密才被揭开。
原来他自一出生就是个早夭的命，所以宋耀泽把他送到了钟家，钟固廷救了他的命，也把他留了下来。
不过就算如此，他终究还是时日无多了。
他垂下眼，掩去眼底的一丝慌张。
之前失忆的时候他还能安慰自己，现在恢复记忆了，他才知道，他之前没死，全仰仗着别人。
不过他还不能死，他毫不怀疑的肯定，如果他死了，钟九离也会跟着离开。
“我要你活着，你就必须活着，你要再蠢到白白去送死，倒不如由我亲手了解了你。”
钟九离这番话听着骇人，却也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尤其是在眼下这么个情况。
能让钟九离憋着三年没来找他的原因不多，这三年他肯定在为了想办法救他四处奔波，去鬼市抢定魂丹多半也是为了他。
如果时间拖得长一些，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或许钟九离的一腔热血也就慢慢凉了，爱也淡了。
但是眼下，他不顾一切的要救他，如果他真的死了，钟九离会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稀奇。
他太了解钟九离了，他们同吃同睡同住十几年，钟九离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要知道他要做什么。
所以他绝不能死。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钟九离。
钟九离洗好澡，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吹风机。他走到窗边，动作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又一言不发的帮他吹起了头发。
宋辞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他懒洋洋的靠在钟九离的怀里。吹风机吹出来的风温温热热的，他的动作又极为轻柔，宋辞打了个哈欠，思绪渐渐飞远了，不一会他就舒服得睡着了。
钟九离摸了摸他头发，关上吹风机，把靠在怀里的人抱到了床上，关了窗熄了灯，他不再避忌的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宋辞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裳。
——他又梦到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微笑的看着他，不过他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钟九离被惊醒，他把人拉进怀里，摸到一身冷汗他才发觉不对劲，他撑起身体，问道：“怎么了?”
宋辞有些晃神的看向天花板，声音因为恐惧显得有些干涩，“我又梦到那个女人了。”
钟九离眉头一皱，翻身下床给他倒了杯温水。
宋辞手也懒得抬，就着钟九离的手喝了几口，他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道：“我再睡会。”
他以前就经常梦到这个女人，时间久了想不习惯也难，虽然每次被吓醒的时候还会本能的感到惊恐，但是很快就能走出来。
钟九离低低的嗯了声，他低下头，在宋辞脸上亲了一下，“我去做早饭，等会叫你。”
宋辞眼珠轻轻一转，勾了他的衣袖。
钟九离低头看他，挑眉问道：“想吃什么?”
宋辞仰起头，故意问道：“我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你怎么不亲?”
钟九离没去深究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宋辞忽然提出来，他甚至不会注意到这事。失忆的宋辞虽然也是宋辞，但是似乎和之前的宋辞还是有些不同，但是至于为什么，他却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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