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殷泽走之前下了个套,围着江垂云画了道血阵,若是有东西出来追杀,只要进了这一圈,殷慕炎起阵诀,便可将人身子里的厉鬼诛杀。
他们原想着靠这血阵抵挡一时,不曾想殷泽等人着了道,当下被那些东西知道了这层圈套。
殷泽此时也到了血阵外,对江垂云看也不看,只是望着苏老六,眼睛里满是泪水。
苏老六站在血阵边上,心里一咯噔,不曾后退,却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他知道这人不会伤害他,这是他的妈妈。
“小山”,那个殷泽缓缓开口。
苏老六听的几近崩溃,泪水不断滑落脸庞,殷慕炎等人在后面全神贯注,生怕这些东西发难。
殷吉山那些人身子里那些东西没有苏野蔓指使,不敢妄动,像一群草原上的鬣狗一样打着圈子,脸上皆是戏谑。
“妈,你走吧”。
苏老六缓缓向前一步,站在殷泽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妈,我受不了了。”
殷泽也哭了出来,眼睛望着苏老六。
那是殷泽的眼睛,镜片后浅褐色双瞳,时而温润又狡黠,时而真挚如少年。
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苏老六爱过的人,曾经与他在夜里偷偷私会,亲热到天亮。
苏老六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简直是个笑话,他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这一切,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他不想看到眼前这个殷泽的眼神,这让他不堪到濒临发狂。
“妈,你出来好不好,你放过他,别再害人了,我不想恨你”,苏老六捂着脸,泪水不断地涌出指缝。
这个殷泽跪了下来,想碰碰苏老六的肩膀,却无所适从,气息混乱,颤声说了一个好字。
儿子要什么,她都会答应,儿子要她离开这个世界,她也会走的。
她可怜的儿子,因为她,一直过的艰难。
殷慕炎在血阵里捏紧了鞭子,紧张到眩晕。
那些东西被驱逐的时候因为不甘离去,要撕扯掉原主的生魂,若是心甘情愿离去,生魂会不会完好呢?
这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了,若是这样也不能留住生魂,那殷家人也没救了,江垂云对他们来说,也没了意义。
没想到殷泽苦苦追寻的结果,要在自己身上试验了。
赌注是他的命。
“小山,你过的好不好?”苏野蔓最后问道。
本来是考上了重点的高中,可以好好地考个大学,找一份工作,纵使看见些普通人看不见的脏东西,但未来却是光明的。
偏生被弄到这个不阴不鬼的地方待了五年,最好的年华虚度,二十岁又被赶出去,她的儿子如何再回到那个社会生存。
她儿子的一生,快被殷家镇毁掉了。
苏老六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妈,我过的可好了,我有很多钱,还买了房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后来又胡说了什么,等他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时,殷泽已经倒在地上。
旁边站了一个半透明的女人,白白胖胖的身形,在阳光下渐渐稀薄,消散无形。
那妈妈就放心了。
40.
“我们成功了”,殷泽躺在地上,缓缓睁开双眼。
先前的猜想得到了验证,他全身莫名的疲惫,饶是刚才那短短几个小时,他的生魂已经与苏野蔓的阴魂对抗到两败具伤。
殷吉山那三个小的看见苏野蔓没了,根本不愿意恋战,转身往殷家镇跑,大约是报信去了。
“得让那些东西自己走”,殷泽勉强爬起来,头发在脸边散落,看着倒年轻了许多,跟他这个年纪极为相符。
他看着殷吉山的背影,听到苏老六的哭声,又转头望了望远处满面欣喜的殷慕炎,命令道:“抓住那个夜叉,放血”。
这话一出,江垂云和苏老六当即大惊失色,殷慕炎鞭子一甩,卷住了江垂云的脖子,苏老六想去救,被殷泽拽住了手臂,反剪着摁在地上。
“殷泽我操你妈”,苏老六满脸都是枯草,破口大骂。
殷泽累的脸色苍白,刚刚拿回自己的身体,他手脚都是冰凉的,眼看着众人制住了挣扎的江垂云,他才放心地叹了口气,对苏老六说道:“哥哥,你以为一千万,那么好赚的。”
。。。
江垂云的血画成血阵,将诺大的殷家镇围住,殷慕炎和几个长老坐在四方起了阵诀,直炼到傍晚黄昏,才敢进镇中查看。
那些厉鬼被煞气逼的离开人身,想再寻个阴气重的地方躲藏,转眼就叫殷家人发觉,降伏殆尽,只是有些灵力不够的,被上身这许多时日,生魂早已死去,剩下生魂无恙的,很多也是奄奄一息。
殷定鑫等人清算人数,上身的竟有三百余人,当下死去的,就有一百多人。
这一下殷家算是元气大伤,殷泽站在祠堂里,神情阴晴不定,听手下说还跑了几个长老,正在追杀。
他指尖微微颤抖,双眼望着父亲的灵位牌,天边的火烧云绽出霞光漫漫,仿佛一片血光笼罩整个镇子。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老六走了进来,望着他若有所思。
“江垂云缓过来了吧”,殷泽笑了笑,纤长的手指将额前的落发向后拢去,他太狼狈了。
“血抽的是多了点,他气坏了,你们下手也忒狠”,苏老六靠在祠台边,拿出一颗烟,刚点上火,嘴里的烟就被殷泽抽了出去,那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他暖热的下唇,苏老六心里一缩,抬头望着殷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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