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秒钟的功夫,苏老六想的脑子都晕,刚想提醒江垂云苟富贵莫相忘,就见那金色光芒本是离了于贤指尖,急不可耐地向江垂云靠拢着,却忽然凝聚起来,漂浮在二人之间,江垂云伸手去捉,那金光倏尔躲开来,微一停顿,冲黑暗的卧室直扑进去,钻过房门,消失在众人眼前。
“阿九!”
江垂云和苏老六同时大叫,然而一个是担心阿九被这仙气所伤,另一个却是充满了愤怒,以为阿九打着死而复生的念头,趁机下了手。
64.
苏老六跟着江垂云冲进卧室,当下后了悔。
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哪里是原本的房间。
浓浓的鬼气弥漫,铺天盖地。
回头一看,明明是刚刚踏入,可转过身,房门就不知哪里去了,周身皆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静谧无声,好似深海之渊,要将生人溺死于其中。
“阿九!”江垂云急的在黑暗中大喊,向前奔了几步,却只有脚步的嗒嗒声回应着他。
鬼门关不知何时悄悄敞开,早有阴物躲在这里,暗中窥伺他们。
“老江,你等等我”,苏老六紧紧跟着江垂云,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被厉鬼捉住。
此时他才明白,刚才那缕仙气忽然消失时,自己心中正贪念炽盛,以为是阿九与他一样,想得一丝仙气以长生,可思及阿九先前害怕的模样,苏老六才幡然醒悟:纵然是吸了精元,吃着人间烟火,阿九还是敌不过本身的鬼气阴翳,惧怕这仙家气息入骨。
那仙气是被冥府拿走了。
而且这位大神来头不小,身处冥界,不畏天人。
苏老六心里一紧,隐约猜到了是谁,慌忙拉住江垂云叫道:“老江!我们得先出去,冥府在暗算我们,这么多的鬼气,却偷偷隐藏起来,肯定是有备而来,要跟我们来硬的!我们得出去找帮手!”
“不能把阿九留在这里,我得把他带出去!”江垂云满心焦急,甩开苏老六,大踏步向前奔去,听到那沙沙的窃窃私语声在远处响起,知道万鬼聚集在前,拔腿便奔,口中大叫着要他们把阿九交出来。
苏老六虽然害怕,心中也明白:阿九落到冥府,逃不过转世轮回。
想起先前自己错怪阿九,不由得觉得好似亏欠了它,咬咬牙一跺脚,跟着江垂云一起向前跑去。
“阿九啊,六哥我对人都没有这么仗义过”。
苏老六硬着头皮想:“先前惹了阴尸和鬼差,这次还得去开罪冥王大老爷。”
。。。
于贤独个儿站在客厅,看着江垂云和苏老六进卧室去找人,久不出来,上前敲了敲门,却是一丝回应也无。
推开房门一看,黑漆漆的房间,投入一道光亮,他的身影黑黑的映在床上,被子凌乱地丢咋那里,窗外正是滨城亮丽的夜景。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好似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但自己身体里的东西,的的确确消失了。
于贤慢慢转身,看见厨房吧台上银光,若有所思,拿起刀来,往手掌中刺下。
尖锐冰冷的利刃在血肉中磨擦,鲜红的血滴滴答答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吧台上,流了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微一动作,伤口的皮肉又向两边迸裂,新鲜红嫩,接触着冷涩的空气,生疼着,带着一股股血珠子,一滴接着一滴再次落下。
那是生命重新开始流动的模样。
于贤盯着那伤口看了很久,才舔了舔,品尝着血的甜腥味儿,心中无比雀跃。
他明白,时光再次接纳了自己,不计前嫌,不问因果,允许自己慢慢老去,像个正常人一样。
但当于贤回到自己家中,看到亦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时,不由得苦笑出来。
刘晨是跑不掉的。
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个人的老家,父母,工作单位,乃至一切喜憎好恶,也预料到这个人能使的那点能耐。
他会让这个人回到自己身边的,他有的是办法。
于贤这么想着,躺到了床上,静静地凝视着手心的伤口结成了红痂。
他信心满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65.
“阿九!把阿九交出来!”
江垂云向前跑去,口中大声呼喊,带着一丝凄厉。
面前漆黑一片,私语声沙沙不绝,好似一座容纳了千万人的剧场,观众都在暗处交头接耳,目光却始终落在江垂云和苏老六身上。
这让苏老六非常不爽,仿佛自己白演了一场不收门票的舞台剧,观众有恃无恐地包围着他们二人,左右冥王主子就在不远处,这群孤魂野鬼远没有上次那么惊恐,倒有种看好戏的意思,而这场戏就是他们两个像个傻子一样对着观众大喊,但追光灯只盯着江垂云身上照射。
追光灯哪儿来的?
苏老六跑的气喘吁吁,冷不丁开始留心:江垂云身上远比自己明亮多了。
他二人都是寿数未尽,入这阴曹地府,身上带着阳间气息,化作淡淡光芒,与这鬼气森森的地方相生相克,循的就是阴阳不容之理。
天为阳,地属阴,天地之初清气上浮成仙,浊气下沉养鬼,唯人间可聚阴阳,才有了他们殷家阴阳术士这一门道,凝阳间灵力,杀阴间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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